一时不知敦淳帝到底对孟辰的举动明不明白。
而短时间就搅和得数人惶惶不安的孟辰,此刻悠哉地陪伴石薇回去娘家探望父亲。
石永年欣喜不迭,嘴上还念着石薇如今身子贵重,何必特意回娘家,实则脸上都笑开了花。
石薇本就是因为记挂着留思说的话,才请孟辰拨时间陪她回娘家一趟,孟辰这段时日虽然忙碌,但陪石薇这件事,再忙也得抽空出来,当然,外头人又再一次传言七皇子多么宠爱有孕的侧妃,他都习以为常了。
石永年的脚伤复原得有九成,现在拄着拐杖走上大半天也没问题,已经开始打点回工部复职的事,只三年考核在即,工部的底下官员们分担了他的工作,正想趁这时多加表现,以期升职,石永年是工部的老人,熟知他们的心态,干脆也不讨人嫌,等着考核过后,再行复职。
石薇关心完父亲的脚伤与健康,因着留思的事关乎父兄的信誉,她还没厘清以前,并不想同孟辰提起,便将孟辰打发去和兄长说话,自己独自向石永年问:“父亲,女儿想知道,哥哥那娃娃亲究竟怎么结下的?”
石永年愣了一下,笑道:“可是你自己快生孩子,而你兄长却尚未娶亲,为他着急呢?”
石薇顺着石永年的话,附和道:“是呢,若女儿有个嫂子,待到生产时来皇子府探望岂不方便?女儿从前听说哥哥的未婚妻在藤州,怎么也不急着来京?”
石永年叹了口气,表情也有些不解。“你俩兄妹还没出孝时,为父就寄了几封信去藤州,想着一出孝便替你兄长办喜事,只你那王世伯疼爱女儿,说是想多留些日子,为父不好意思催,反正临近考核,王家人总要回京的,算算王家千金与你年岁相仿,也有十八了吧?王家肯定该与咱们家讨论亲事了。”
石薇心中冷笑,王家为了能攀上孟辰,推托父亲这么久,父亲是个实诚人,又没有女眷帮衬,压根没想到王家推三阻四的原因,这也是难免。
她装作若无其事又问:“既然很快就要办喜事,女儿都还不了解王世伯一家是什么样的人,父亲,当年您与王世伯很要好吗?那王家千金与哥哥差了七岁,却订了娃娃亲,一般人家似乎都会有些犹豫呢?”
石薇说得也是合乎世情,年岁相差这么大的娃娃亲,男方成人后,难免会有房里人,这对女方来说是很吃亏的。
石永年听了这话,面上似有闷闷不乐,半晌才叹道:“说来,原先订的并不是王家的千金,只是世事弄人,本该是你嫂子的姑娘,早早便过世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过世了?
石薇听了父亲这话, 惊诧不已。“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永年摸了摸下颚,看着石薇道:“从前你年纪小,这些事说了你也不大明白, 你哥哥倒是知道的,咱们家与王家的交情,还得从二十余年前说起,那时京中有个骆家, 当家乃是怀恩侯, 受封钦差大臣往东夷援助建造水坝, 为父与你王世伯皆为工部职官, 遂跟着去了, 因着知道得去几年,把家中娘子也一并带去,你哥哥当时约莫三岁, 极受一帮夫人们喜欢,尤其怀恩侯夫人, 时常把你哥哥接去钦差府邸住, 简直把你哥哥当亲生孩子疼, 待到水坝建成, 我们一行京官离开东夷之时, 怀恩侯夫人正好怀上身孕,便拉着你娘亲的手, 说若是她生了女儿, 想让女儿嫁给你哥哥,你娘亲不敢应承这话, 那时你王家伯母开玩笑地也说,若怀恩侯夫人生了儿子, 她日后生女儿,那可要抢你哥哥去做女婿,这话就这么岔了过去,你娘亲与我彼时都没放在心上。”
石薇默默听着,父亲的话说到这里,与留思所述她nai娘的回忆,并无二致,起先与哥哥定亲的果然是怀恩侯的女儿,只是,父亲为何会说那家女儿过世了呢?
石永年又徐徐道:“回京之后,怀恩侯夫人果然诞下一个女儿,你娘亲去探望,怀恩侯夫人又说了结亲的事,你娘亲怎敢一口应下?那时为父不过是工部一个小官,对方可是侯府,都说女儿高嫁,儿子低娶,咱们哪儿敢攀附侯府?但怀恩侯夫人铁了心要遵守承诺,你娘亲无法,只得回家寻我商量,我又去寻怀恩侯,怀恩侯是个爽朗大度之人,说他也是极喜欢你哥哥的,既做了约定,又彼此知根知柢,岂不是极好的一门亲事?那时为父虽对攀了侯府的亲事心有不安,但又想到,那怀恩侯夫人是东夷人,她女儿长大以后,外人肯定不会把她与其他京城世家闺秀同等相待,或许怀恩侯夫妇是怕将来女儿的亲事尴尬,才干脆订了这娃娃亲,为父一向钦佩怀恩侯脾性才学,若是你哥哥能娶了怀恩侯的女儿,那是石家一大幸事,既推辞不过,便应下了……”
说到这里,石永年神色有些恍惚,唏嘘道:“可订亲没过多久,东夷水坝多处溃堤,怀恩侯被弹劾中饱私囊,我当时大为震惊,怀恩侯在东夷时,最是照顾底下官员,好几次自掏腰包补贴底下的人,还亲自到建水坝之处揽袖帮忙,说实话,为父怎么都不敢相信怀恩侯会贪了银子,当时为父还去做过证词,只案子审到一半,怀恩侯在狱中急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