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眼看年关将近,吕宋的华人居民也结束了一年的忙碌,拿出一年存下的钱,准备购买一些年货,好好过个年。
这一日,是送灶神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各显神通,做出好酒好菜来贿赂灶神。麦芽糖也被熬化了,待黄昏时分送灶神时,要将这糖浆抹到灶神嘴上,让他吃了糖上天去了都能说好话,保佑大家来年的仓储丰富,佳肴不断。
送灶神女子是不能进入灶房的,灶神只能男子来送。就在家家户户的男人进入灶房,大家沉浸在欢乐中时没有发现,外围有人架起了简易的攻城车,将火油喷射过来。
听到动静的女人们跑出来看,然后一支支火箭便在她们惊恐的眼里飞来,霎时,入目之处皆是火光,耳边皆是惊叫以及痛苦的哀嚎!
屠杀来得突然,华人根本毫无防范,大火将人们逼出家门,在四处逃窜时,无数的当地土著跳出来,在几个白皮肤的西班牙人带领下,举着火铳,刀剑,展开了一场人间惨剧。
妇女被凌辱,连老人与小孩都没放过,华人累积下来的财富被掠夺一空,待哭声殆尽时,曾经繁华的家园已成灰烬,狼藉一片。家园附近的河流被尸体堵塞,没几日变散发出阵阵恶臭。
幸存者的哀嚎时不时地传来,可没多久,声音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那些幸存者去了哪,已经暗红了的土地证明着他们曾存在过。但是,他们消失了,不是消失在残酷的自然斗争中,而是被人为消灭了。
土著人羡慕华人又恨华人,他们举起屠刀时极尽残忍凌辱之事,屠杀华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吕宋华人被屠杀的事很快传到了琼州,整个琼州都震惊了!
彼时,经过多年教育的琼州官员与百姓已经有了清晰的家国与民族概念,虽说出海的人或许已不是大明人,但这样针对一个特定种族的屠杀会让人感同身受。
为何不屠杀别的种族?偏偏就是华族?
被欺负,被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琼州知府不敢怠慢这件事,立刻上报朝廷并写信给左弗。
朝廷未必会管这事,因为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所以他只能期望左弗给出一点回应,起码能让他们将幸存华人接回来。
五天后,驿站的信使就到了南京,左弗在当天就收到了琼州知府的信。
“又是西班牙人!”
左弗将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一旁的佐贰官们有些好奇。这琼州是怎么了吗?听说有驿馆驿兵送琼州知府奏章过来,还搞了个六百里加急。
非八百里加急,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又搞了个六百里加急,这就让人糊涂了。
而且左弗也立刻收到了琼州来信,看完信就这样子,琼州是出了什么事了?
“府尊,可是琼州有变?”
赵季小心翼翼地道:“西班牙人?莫不是攻打了琼州?”
左弗将信给赵季,“他们在吕宋屠我大明出洋定居的子民。”
一听是这事,诸人都松了口气,有人忍不住道:“既出洋定居便是贱民,府尊何必生气?”
左弗忘了这位官吏一眼,道:“他们偏偏屠我大明人难道还不值得生气吗?这分明是不将我大明放在眼里!!”
左弗重重拍了下桌子,“若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中兴?!本官要上书陛下,允许我琼州海军出兵,一举消灭盘踞在吕宋的西班牙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接这话了。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朝廷是不会管这事的。没将那些私逃的贱民抓回来满门抄斩就不错了,哪里会去主持公道?
“府尊……”
赵季咽着口水道:“这事……这事……朝里怕,怕是不会搭理。”
“此话怎讲?”
“唉!”
一个官吏叹气,道:“大人怕是有所不知,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咱们那些写史的老爷还去搜集过资料,可偏偏上面就是不管,所以大人您建议出兵,就算陛下想,朝中大臣定也不会答应。”
“不错。”
赵季道:“而且如今大兴土木,财政吃紧,那吕宋是化外之地,被杀之人是化外之民,府尊,卑下说句实话,您听了可不要动气。”
他摇着头,“莫说是他们,便是普通百姓,士林学子也不会理解您的。自家的事还没管好,怎么去管别家的事?那些人离开我大明便不是大明人了……”
“你们都这么想?”
左弗震惊了,瞪大眼道:“你们也这么觉得?可,可你们想过没有,正是因为我们无能百姓才避走他乡。那吕宋往前几十年就是蛮荒之地,瘴气丛生,咱们炎黄子孙最是重乡土,若不是过不下去了又怎会去那儿?”
“唉!”
赵季重重叹气,“府尊,您就是性太直,不懂人心之腐坏……”
他的声音渐低沉,“谁能主动揭开自己的疤给人看的?”
左弗愣住了。
承认这些外流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