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自发而义正言辞地抗议美帝轰炸我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的野蛮行径。这是我有
生以来第一次且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参加游行。但同样，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
我只觉脑子有点发懵，而灯光硬得厉害。单据上赫然印着「电子宫腔镜检查」，
字，像是银行或者医院收据。我以为是爷爷以前的手术单据，就胡乱瞄了一眼，
啥也没有。倒是在梳妆台的二层抽屉里，我发现了母亲的一个旧手袋。漫无目的
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群情激昂——如果美帝大使馆胆敢驻在平海的话，我们也一定会拿起鸡蛋和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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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咯噔一下。胡乱套上衣服，就跑到了父母房间。于是看到母亲侧躺于床，那
遗憾嘛，有二：其一，学生方阵被排在第二位，排在最头的是平海市法轮大
后来，电视里突然跳出一位道貌昂然的某位政府官员，阐述着「社会主义精
也就是那晚凌晨1点左右，我听得见院子里的风声，叮铃铃的。恍惚间听见
然而，此时此刻母亲已痛得说不出话来，不允许考虑其他。于是我就收了起
劳心强度比起高考也不惶多让。
神文明建设」的涵义。这帮官老爷们倒是「精神文明」的身体力行者，用王伟超
薪水嘛，相当于以往五分之一的月工资。理所
越发难辨。除了发票，还有些白纸绿字的收费清单，甚至一张B超报告和宫颈检
会去洗个澡。」
地，我打开乱翻了一通，结果摸到一叠纸。随手拽出来一看，粉色纸面，蓝色小
簇簇秀发缠绕着面容、脖颈，身体蜷缩成一团。透明的汗珠自她苍白的脸颊滚滚
我们从小就被灌输一种传统美德叫——「爱国思想」。而这一年，或许让更多人
我只感到一团柔软与清香，尽管面红耳赤，还是幸福得想闭上眼。
如此痛楚的母亲。
「妈，」我问：「咋了你？」
都来自于对母亲、家庭或故土的眷恋。不知为何，春的温暖还未离去，我心中却
查报告。
其二，口号喊得人口干舌燥，却连瓶水也不发。等满身酸臭地赶回家，我连
五月初的某日——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二号。市教委组织广大中小学生上
于是母亲就给我递来了一瓶冰镇啤酒。我咕咚咕咚干了个爽。
于是我一通翻箱倒柜，急于找到些止痛片或暂时缓解疼痛的药物。床头柜里
如既往地叮咚作响。玻璃上映着蓝天绿瓦。而那年的夏天，就这么地突如其来了。
院子的香椿树和梧桐，枝叶依旧，逐渐浓密，连门口刚挂不久的风铃，也一
和呆逼们的话说，是「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
少同
再往下是「0.9%氯化钠注射液」、「阴道灌洗上药」、「宫颈注射」、「观查床」、
记得那阵正逢中招冲刺，又是实验加试，又是体育加试，文化课还忒多，其
理解了这几个字的真正涵义。然而你不得不承认，我们所有人的爱国因子，似乎
母亲说不知道，就是肚子痛。
把它砸个稀巴烂。
涌起了一阵秋的悲凉。
电视里反复播放着「邪恶的美帝国主义悍然轰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的新闻
法联合会，难道不应该是祖国的花朵们冲锋陷阵吗？
春天开学后，母亲一无既往带高一。每周逢双有两节早读课，娘俩却很
我索然无味，关上电视。
行，理由是我嫌她骑车慢。午饭倒经常在一块吃，理由是「你营养得跟上」。
「不会慢点你！又没人跟你抢。」
当然地，那一阵我也毫不含糊，一有空就上工地强健体魄，磨炼心志去了。
父母房里母亲似乎在喊叫我的名字。若有若无，急切而短促。我没来由一个激灵，
尾音甚至带着哭腔。
来，放回原处，出票日期是1998年12月29日。
中国人民的民族激情，依然是汹涌澎湃的。其时人头攒动，彩旗飘展，口号热烈，
散开来，好似雪球必然会融化，烟雾必然会消散。
然后母亲又怪我身上脏，过来就扯起我胳膊：「一身味，快脱了散散汗，待
滑落，沿着白皙的颈脖把枕头浸湿了一大片。毫无疑问，有生以来，我从未见过
「一次性引流管」以及「超导无痛人流」。后面还有一长串，但那些字跳跃着，
不想「张凤兰」仨字一下就蹿入眼帘。没由来地，我心里猛然一紧，两秒后又涣
报道，全国上下都似乎沉浸在了一种悲痛和热血澎湃的声讨氛围中。如你所见，
到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