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主殿前面,白衫见了问他:“昨夜里做什么去了?”江尧一声不吭。
进了寝殿里,江尧一直低着头,他脸色发白,连大气也不敢喘。
地上那具男尸果然是他作夜所见的男人,不过相比窥视被发现的恐惧,他已经无法再考虑面前的尸体了。江尧的心揪成一团,只等着被发落。
他沉首跪在地上,“拜见宫主。”
殷付之见了他竟然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江尧不敢看殷付之,他迟疑了一会儿,殷付之并没有后言,莫非他昨夜并未发现自己?
等了很久,都没人对他发话,他赶紧起身将那具尸体背了,转身出去。
“等等。”正当他心里的大石头快落了地时,殷付之坐在床畔喊住了他。
江尧心里咯噔一下,冷汗渗了出来,他嘴唇张了张,哽着嗓子问:“宫主?”
“一个时辰以后,在宫门前等着。这几日随我出去一趟。”
听了这话,江尧好不容易找回了神智,他答了一声:“是……”殷付之居然没有发落他?出去做什么?不可能是要杀他了吧?
殷付之洗漱完毕,用了早饭,这时白仪已经套好了车马。江尧站在马车一侧等他。半个时辰前,他斟酌了一下,换了一身看着Jing神点的衣服,死也要死得体面。
殷付之踏着白底云靴从门里出来,他今日穿的不是宫主规制的衣服,而是深靛色的素锦长衫,头发用玉冠束起,一身戾气收拢起来。不看脸,光看这身行头的话,像是哪家出门踏青的公子。
他看了看车后的几队人马,说道:“不用人跟着。”
白仪道:“是。”接着下令让人尽数退下。
“上车吧。”殷付之说完,先行进了马车。
江尧也跟着进去,看到这马车内的摆设,他不禁有些惊叹,这里简直像一个小型的寝室。矮榻看着既宽又软,一头摞着几卷书,旁边的雕花小几上还摆着几盏点心和一壶茶。
殷付之坐在榻上,拿一本书在看。江尧不敢胆大妄为坐在他身旁,自己捡了个靠车门的地方席地而坐。索性地上铺着软毯,不会感到硌得慌。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车厢内有些微晃动感,江尧不知此行是要去往哪里,他也不敢问,更不敢去跟殷付之搭话。
殷付之那厢翻了翻手里的书,抬起头来看他:“过来。”
“是。”江尧起身挪动了几步,跪坐在殷付之面前。
殷付之合上手里的书,与身旁的一摞放在一起,对江尧道:“你看看这些。”
江尧把那摞厚重的书抱到身前,翻了一本来看,发现那并不是什么书,而是账簿。一页页一条条记得极为清楚,不止有钱庄、绸缎、酒楼、镖局、ji馆这些明面上的产业,还有奴隶、杀手、武器这样的地下营生。
江尧越看越震惊,凤旸宫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大到皇商,小到茶肆,应有尽有,他手里的这些怕只是凤毛麟角。
“凤旸宫底下的产业有三位堂主分管,这些平日里由右护法管,你可看出些什么?”殷付之倒了杯茶,问他。
江尧脑子空空,他只是略微了解,并不懂多少,只得回道:“我……并未看出什么。”
听他这样回答,殷付之掀了身侧的窗帘,对外面的白仪道:“白仪。”
他在外道:“宫主,有何吩咐?”
殷付之指着那些账本对他道:“你教教江尧。”
白仪知晓了他的意思,答道:“是。”
晚间马车行至凤旸宫的一座别庄,这里常年有仆从打扫看顾,亭台楼阁长廊莲池一应俱全。别庄很大,不像凤旸宫的宫殿屋宇,一片Yin森之感,颇有些园林的风趣。一行人到了别庄,自有一应仆从候着。
殷付之自进了别庄后,便去休息了,白仪则带着江尧去了书房,今夜他俩怕是没时间歇息了。
江尧坐在一堆账本前,无从下手,“白仪哥,我没学过经商之道。”
“那你明日大概会被那一帮老家伙为难死。”
“这是何意?”
白仪道:“这本是记录凤旸宫所有产业与负责主事的名册,你须得记住三堂长老的名字与他们各司的产业,不出我所料的话,明日你便会亲自见到他们。你此来应是需要验收上半年的所有盈亏,据听闻,凤旸宫最赚钱的产业是顺通酒楼,全国共有两百八十所,基本上明线都由大长老欶鹰负责,二长老太巳与三长老太明则是掌管杀手楼、兵器之类的地下营生。”
“这其中的问题我不是太清楚,因为平日都是右护法管理的,宫主未曾亲自见过他们,我也不曾,若是今日右护法在就好了。”
江尧从未见过右护法,便问:“右护法身在何处?”
“他几乎不在宫里,常年在外谈生意。不过又到了半年期,他大概也是这几日会回来。”
浅聊了几句,白仪便带着他挨个看名册,项目多,种类繁杂,光看就看花了眼,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