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厌厌无神。
分明是早就料到的结果,却非要在小丫鬟面前做出一副惊叹不已的模样,倒也是为难她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啊……”
“好啦,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
景宁二十二年春,太子岳停风订婚。
西北大将军之女曲璟言,年十五,容貌姝丽,性行淑均,虽长于边塞却不失大家闺秀之风,聘为太子妃。彩礼六车,帖盒十五盏,金银玉石数十箱有余,其父西北大将军入列三公,其母曲王氏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全家享荣华无数。
婚期定在同年十月初十,恰好是太子岳停风的二十岁生辰。加冠、娶妃,双喜临门,当真是风光无限。
宋青时轻呷一口春茶,好似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小姐,芙蕖不相信,奴婢不相信太子殿下会不要我们家小姐的。小姐您去求求夫人,我们再去见见皇后娘娘,娘娘、娘娘她分明说小姐是可以入主东宫的,怎么会、怎么会……”
“陛下都下旨赐婚了,皇后娘娘又有何办法?”宋青时摇摇头,用手揾去了小丫鬟焦急的泪水。
“可是……小姐,呜呜呜。”
芙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靠在宋青时怀里,泪水决堤而下。
“无事,芙蕖,小姐无事的。”宋青时低声安抚道:“你去替我陪陪娘亲,叫娘亲莫要太过难受,我想一个人待会。”
芙蕖真当宋青时想独自静静,吸了吸鼻子,懂事地嗯了一声,有些担忧地站在门口,却又不放心留宋青时独自一人。
“你莫要挂心,我自会无事的。”宋青时挥手示意她离去,恍然又想起了什么,打断道:“对了,芙蕖。”
“嗯?小姐还有何吩咐?”
“陇西王岳停云的婚事是否也定下来了?”
芙蕖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不懂自家小姐这种时候还关心陇西王做什么。
“陇西王大人说他年纪尚轻,不想因儿女情长耽误了建功立业,所以婚事尚未定下。”
宋青时略微有些吃惊,转而又恢复了常态,温柔地点了点头,示意芙蕖可以离开了。
岳停云……竟没有和许展诗定下婚事吗?
换作前世这个时候,岳停风成亲,她宋青时也差不多到了会被赐婚给岳停云的时候。
而今生今世,岳停风照样娶了曲璟言,可岳停云为何还迟迟没有消息?
她已经自动退出此局,许牧如今和岳停云应当已有勾结。据宋青时了解,许展诗这个姑娘性子温婉,宜室宜家,完全不至于惹岳停云讨厌,为何岳停云还没有娶她为妻呢?
总不会是岳停云早已心有所属,不愿另娶她人吧。
宋青时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罢了,总归岳停云年纪还小,兴许等个几年,加了冠,便会愿意娶许展诗为妻了。
宋青时将素手扶上青白色的月季花枝,望向轩窗外,夕阳西下,湘云一片,春燕双归。
她决意在宋府歇上几日,闭门不出,以免沾染上太多是非。
三日后,早朝。
内阁首辅宋国忠身着深青色仙鹤朝服,头戴乌纱帽,从长长的石阶下一路走向勤政殿。
宋阁老年逾六十,又整日关心国家大事,早已两鬓斑白,面露老态,这几日更是因为思虑过度,越发显得疲倦憔悴起来。
宋阁老身后不远处,一群低阶官员们正议论纷纷。
“哟,陈兄,您瞧瞧这宋阁老大人,一夜之间像是老了不少啊。”
“可不嘛,宋阁老膝下就一个女儿,若是飞上枝头嫁与太子了倒还有盼头。如今倒好,年纪轻轻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以后哪还有富贵人家敢娶呢?”
“这又有什么法子?宋阁老虽是两朝元老,曲大将军可是兵权在握啊,区区一个文职,自然比不得武将有前途。”
“只可怜了那宋姑娘,听说她对太子殿下痴心一片,如今太子另娶佳人,她恐怕是得忧虑到茶饭不思、心灰意冷了吧。”
“世家大族联姻,利益为上,区区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啊,曲将军联手东宫,兵权政权皆集于一人,这才是大权在握。依我看,这朝中的风向是要大变了。”
两人正议论纷纷,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正有人走来。
“都倒是没出息的人最会见风使舵,难怪二位把朝中的风向打听的如此清楚,此等独特见解,何不说与本王听听?”
低沉Yin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人猛然一惊,转身望去,竟是岳停云。
“老臣给陇西王殿下请安。”
两位大臣虽敬岳停云为王,心底却是瞧不上他的。区区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一年前还在深宫后苑里受人白眼呢,如今突然封王也无非是仗着身体里留着一半天家的血,完全不足为惧。
他们二人请安请得不用心,岳停云也对虚情假意的问候置若罔闻,他身边站着的是许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