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何会在意旁人卑贱的性命。”
“齐钺……”隗文帝突然颓然地坐回宽椅上,收起了之前的狠戾后,老态毕现,“若是朕同你说,朕是在意过的,你可会信?”
“朕曾经有过太多次机会可以取你的性命,可是朕没有。”
“朕老了,总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会哭、会闹又很皮,跟朕的皇子们都不一样。他们看见朕都只会毕恭毕敬,害怕得要死……”
“还有你和齐锏,朕年少的时候也总是想着,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亲密的兄长,或是乖巧的弟弟?”
“齐钺你看看,朕的兄弟们都做了什么?朕的兄弟要同朕争这天下,他们不死,朕就要死!后来朕终于赢了……可是巧那又来了,朕在这个皇位上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那时朕就会想起当年朕登基前和齐重北在一起的日子,朕同他,比同宫里的那些兄弟们还要亲……”
“巧那来来去去,齐重北就一升再升,当初,明明是他亲手把玄武符交还与朕,朕明明那么信任他!他却差点让北境十二城改了姓‘齐’。”
“于是朕看着身边的儿子们,就慢慢明白了——”
“自古天家无父子,又何来的兄弟?”
齐钺盯着隗文帝长篇感怀,情绪却再难有半分波动,“若齐重北真的有谋逆之实,圣上大可以拿他下大理寺狱,着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查个明白。”
“他拥兵自重,几次三番以战事为借口对朕的旨意置若罔闻,好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隗文帝冷笑,“整个北境都对他感恩戴德,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所以您就要让整个北境给齐重北陪葬?”齐钺也笑了,笑得苍凉戏谑,“要他们在黄土下记得您的恩情?要他们化作白骨去记得您才是隗明的帝王!”
“不、不……不是这样的……”隗文帝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刚才梳理好的发髻也被带乱了,他突然放下手重重地砸向座椅的扶手,“兵败一事是他自己没有用!怪不得朕!朕怎可能将自己的河山拱手让人!”
“那您真的,就什么都没做过吗?”齐钺眸色深沉。
方才他走时,终于还是没有带走林怀济留下的小册子。那小册子一旦呈到御前,那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林怀济和整个相国府就再也不可能跟这件事撇清干系。
他心里不是没有恨,但恨意最终还是遮不住他知道相国府还有无辜的人。
“您疑心甚重,忌惮功臣,却又不愿背负枉杀忠臣良将的千古骂名,所以黄曲毒米的伎俩,您用在齐重北身上,也用在我身上。”
“甚至,为了撇清干系,您两次先后选了两把好刀,前任宰相和秦韫谦到底是不是有您的授意我不知道,但都少不了您的暗中相助吧?”
“您说您心软过,可当初假扮的苍鹰弯刀客和奇毒没能要了我的性命,到底是因为您老来见不得杀业,还是因为您担心没人帮您料理丹城的烂摊子?”
“不管是我还是齐重北,前宰相或是秦韫谦,都不过是您手中的刀。前者替您驱除蛮夷,护你河山无恙;后者替您排除异己,助您皇权永固。”
“帝王之术,当真是,高明得令人齿冷。”
“哈哈哈——”终于听见齐钺说出了心里话,隗文帝不怒反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齐钺,朕真的有点后悔了,当初为什么没有了结你,看来妇人之仁真的是要不得。不过——”
他说话间突然眸间一凛,“只要朕还是皇帝,现在也还来得及!”
隗文帝抬手像是正要下什么命令,门外却突然传来太监的一声通传——
“太子殿下到——”
“你来做什么?”隗文帝大怒,抓起一旁的茶盏砸向太子的脚边,“朕不是说过了,任何人不准进来!滚出去!”
“父皇!”李瑊恭恭敬敬地行礼,奉上了今天的第二块牌子,“您醒醒罢!”
隗文帝看见李瑊手上的令牌,似乎比看到刚才齐钺呈上的腰牌还是惊惧,他脚下不稳,直接跌到在了宽椅上。
“父皇。”李瑊还是捧着牌子,“既然您忌惮北境十二城姓‘齐’,那若是当年的事情传到北境军的耳朵里,乱的只怕就不是区区北境十二城了罢!”
李瑊抬头,竟有种说不出的威势。
“若是有人执玄武符重返北境,这天下,还会姓‘李’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阿鱼又迟了,是想着直接奉上双更,完结正文。
☆、山河无恙岁月安
文帝五十年, 隗文帝亲下罪己诏,还齐重北以青白, 于裴城建万人冢,于皇陵设排位, 令李家子孙后继帝位者, 必年年香火供奉,以告慰北境无辜亡魂。
隗文帝退位, 不称太上皇,不足一月便离世, 没能熬过文帝五十年的冬天。
次年一月, 太子李瑊登基,改年号为祭北,史称祭北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