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芜被他陡然狠厉的动作吓得愣怔,眼底惊惶的怯意涌出,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瞬间的思绪又快得像三月断线的风筝,奔向天际倏尔不见。
在她印象中,哥哥都是温和地守着她,会哄她轻声细语哄她睡觉的兄长,从来都不会出现这样粗暴的动作。
“哥哥……我害怕……”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雄狮爪牙下的,毫无自保能力的稚兔,一不留神就要被拆吃入腹。
桑槐的眼神非常不对劲。
如果她的阅历再多一些,就能明白,那是男人望向女人的眼神,他想把她压在身下占有她。
“阿芜,哥哥在这里,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桑槐托住她的腋下,将她从衾被里提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际,挠得她耳廓发痒,像是沸水咕噜咕噜在她耳后冒泡,只要她稍微向后靠近,那盛着沸水的陶壶就会烫伤她的耳朵。
桑芜僵硬着不敢动弹,少女白皙袅娜的酮体和少年玄黑的衣袍形成鲜明对比,昏暗房间中的亮色全都集聚在一处,朦胧得好似能发光。
檀木熏染的衣料香气无孔不入,缠绕着往她鼻子里钻。桑芜被熟悉的熏香气息安抚,靠在桑槐的肩膀上假寐。
哥哥不会伤害她。
……
“阿芜?”桑槐见没有反应,又小声唤了一句,“阿芜?睡着了?”
他将桑芜搂在怀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阿芜对他毫无防备,也毫无男女之情。
向来杀伐果决的桑国陛下难得地露出脆弱的表情,令人心折。
瞬息之间,他又恢复往日的冷厉,谁会接受这样不容于世的爱呢?等阿芜再长大些,估计就只会觉得他恶心吧,那些都不重要,只要阿芜永远陪着他就好。
他和她同胎而生,自然也该永不分离,这是命定的缘分。
桑槐看着她单纯的睡颜,为她穿好中衣衬裙,在额间印下一吻,塞入衾被之中,再将画窗支起,轻手轻脚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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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行渐远,远到繁院陷入往日的孤寂。
本该躺在床上安睡的桑芜睁开双眼,盯着杨妃色的帐顶发愁。她得给自己找个嫂子,这种事情哪能让她来教,太难为人了,她也一知半解的。
这次能装睡蒙混过去,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桑芜内心愧疚,皇兄Cao心国事,连女子的胸ru都不清楚,她什么也不做就安享食禄,太不应该。
“公主,午膳已经备好。”宫女躬身垂头,隔着门扇对桑芜说道。
“好。”桑芜应答。
看来她走的这段时间,哥哥将繁院打理得极好,宫女太监都守规矩得很,轻易不进入卧房。
她穿好朱红镶毛领比甲穿好,穿过山水屏风,推开门扇,抬眼望着铅灰色的天空,披散却不乱的青丝垂在肩后,婴儿肥的小脸埋在雪白的毛领围脖中,整个人好似年画娃娃一般。
“景望在哪?”桑芜将手交叠在小腹前,长期浸润的标准贵女礼仪让她自带威仪。
“奴婢不知。”宫女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别害怕,真不知?”桑芜蹲下身,俯视着她的脑袋,姜白绣金裙摆毫不在意地垂落在地,沾上新化的雪水,晕开一片水渍。
“九公公或许知道。”宫女似乎平静些许,弱弱地回答。
桑芜得到答案,往勤政殿奔去,回头见宫女还跪在地上,着她起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繁院,不料出院门没多久,就见小九带着两个小太监往繁院而来。
“小九。”她笑着和小九打招呼。
“公主万安。”跟着的小太监垂头塌肩同桑芜行礼。
小九觑着桑芜的脸,见她面色如常,喉间提着的那口气瞬间落下。
既然他们兄妹之间没有产生龃龉,自己也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不是。就是公主这娇娇的性子,若是真将心挂在陛下身上,到时候陛下娶后,她该如何自处?
小九一时欢喜,一时忧。
“小九,你在想什么?”桑芜逡巡着他的表情,总觉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小九捏着袖子擦拭着额间并不存在的汗水,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感觉自己的头别在腰带上,随时都可能掉进泥地里。
园中的亭榭楼台异常冷清,偶有端着器皿的宫女踩着细碎的步子路过,朝着桑芜躬身行礼之后又快步离开。
枯瘦枝桠上的积雪被秃鹰抖落,砸在桑芜的脖颈间,冻得她放声大叫。
“啊!”
“公主恕罪,奴这就着人清理树上的积雪。”小九慌忙赔礼道歉。
“小九,你怎么也和我这么生分,再说这树和雪本来就在这里,是我非要站在树下,与你何干?”
桑芜嬉笑着将雪花抖落,调皮地在轩窗抓了一把雪,团成一团往小九身上砸。
“公主,奴才还得去花楹轩送珠花。”小九心下一转看着桑芜天真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