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大皇子突然一个恍惚,就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大皇子不想坐车也不想骑马,只想一个人在街上走走。
就这么走着走着,竟遇上了熟人。
京兆尹康大人正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捉人,看到大皇子后忙停下来同他问安。
大皇子只觉得这个被羁押的人犯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天在街上算命,给他那张“吉日”的白胡子“高人”
康大人是个伶俐人儿,见大皇子的眼睛往那犯人身上直瞟,忙出言解惑道:“这是一个从前在福建一带颇有道行的一个骗子,如今来了京城,以卜卦算命为名行骗,实则连《周易》都读不通,上至王公下至百姓骗过的人不计其数,前儿竟还骗了杨柳胡同一个布商五百金,终于被我们捕获。”
“骗子?他是个骗子?”
给他算出吉日起事的高人竟然是这么一个骗子。
大皇子突然有些扎心。
他最终还是上了马车去到外室那里。
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过来这边了,此时临时来访,那外室并不知道,正在里头烤着火跟霍贤说着话。
大皇子站在窗边,从舅舅和外室的对话当中得知,原来这位霍姑娘根本不是什么族中亲戚,而是霍贤的私生女。
霍贤的正妻出身极高,娘家当年煊赫一时是令国公府,虽然而今有些没落,但依然能给霍贤不少支持,此次“起事”筹划也有他们的不少贡献。
霍贤不敢带姑娘回家里去,眼看着女儿到了成亲的年纪,便将她献予了自己的外甥。
大皇子倒是不反对纳了舅父的私生女,可霍贤就这么明晃晃的欺骗于他,还说什么族中最好生养的姑娘,前头还有六个哥哥云云,这才是叫大皇子最是难以接受的部分。
他这么信赖霍贤,为了这个女人连王妃和女儿都丢了,天天盼着同她有个孩子,却不想这一切都源于霍贤的欺骗。
大皇子没有进取戳穿这两个虚伪的人,而是又一次回到了街上。
远远看着他的大王妃赵悠然牵着淑姐儿,正跟一个长相颇为文气俊秀的年轻人一起买着冰糖葫芦。
这个男青年,大皇子依稀记得,好像是赵悠然的姨家表哥,跟楚国公府有亲,也是近几年难得的青年才俊。
淑姐儿跃跃欲试要自己选糖葫芦,青年便帮大王妃抱起淑姐儿来选,淑姐儿选好了糖葫芦,冲着男子甜甜的笑,而大皇子都不记得淑姐儿上一次对他这般笑是什么时候了。
大皇子只觉得脑子里“哄——”地一声炸了开来。不过这短短一两年内,为什么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大皇子一个人在街上疾走着,贴身随侍看他状态不对,生怕他出什么事情,紧紧跟在后头,只觉得双脚都走得有些麻木。
此时的天上又开始飘雪。
大皇子想起之前跟着惠妃在坤宁宫看戏时候,太子妃写的那个剧本,一个叫一剪梅的戏子在台上唱“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大皇子就这么走着走着,被一个绸缎商的马车撞到了,里面的人穿金戴银财大气粗,中气十足地对着大皇子吼道:“这都什么人啊?走路不长眼睛的?”
正在此时,前方相府的马车停了下来。
甘霆身披一袭石青色鹤氅走下车来,对着那人呵斥。
那人丝毫不惧,还扬言京兆尹康大人同他家祖上有亲。
甘霆冷冷一笑,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捉拿诈骗犯归来的康大人。
冲撞皇子原本罪过不小,再加上此人纵容马奴在街上横行霸道,横冲直撞,罪加一等。
听说自己撞到大皇子,又与左相大人发生了口角,绸缎商终于没了方才的气焰。他对大皇子理解不多,但知道甘霆是京中有名的权相,素日里行事最是厉害,现在恨不能跪下来对着甘霆唱征服,但为时已晚。
等到绸缎商被京兆尹康大人带走后,大皇子腿一软要跌下来,吓得甘霆上前搀扶了他一把,大皇子抱着丞相开始呜呜。
甘霆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大皇子哭了半天没说出所以然,甘霆看他状态实在有些不好,出门也没带马车和马匹,便自作主张先将他塞进自己马车带回了相府。
眼看着又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甘霆看着大皇子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对着大皇子征求意见问道:“殿下想用点什么?”
大皇子道:“就想吃点辣的。”
最好还是咸辣咸辣很下饭的那种。
正好四川布政使上次入京时候给甘霆带了个蜀中的厨子,这个厨子菜做得不错是一方面,尤其菜名取得新鲜。
那道藤椒鸡名为“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红烧猴头菇名为“猿猱欲度愁攀援”,夫妻肺片唤作“雄飞雌从绕林间”,水煮鱼则叫“飞湍瀑流争喧豗”。
大皇子想起父皇当年一字一句教他背背诵《蜀道难》的样子,不由又shi了眼眶,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