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把女孩托付出去,就马不停蹄去了S市。车程并不算很远,3个小时就到了。
沈崇林是从孤儿院的一般工作人员一步步干到院长的,一路干的都是买卖孩子的活儿,当然最早不过是把那些因为H国领养政策繁杂而无人问津的孩子用高额手续费送到其他国家的认领家庭里。
他认识杜巴就是因为杜巴走国际手续领养了院里的孩子,而且不止一次。这种Cao作,其实以前也有过,孤儿院的人多少都明白一点,但只要手续齐备,也没有人说什么。后来杜巴打着赞助孤儿院的名义,与沈崇林有来有往,一点一点露出了真面目。
沈崇林最初想得非常简单,有“慈善家”额外出钱还替他给孩子找领养家庭,钱多事少,政府对于这样积极的工作态度都是大力褒奖的,更多的补贴、更多的孩子,简直就是财源广进。至于那些孩子被领养出去以后怎么生活,那就和他无关了。
可杜巴这条船真真正正是条贼船,上去了才知道危险,再想下来就难了。十来年前,虽然要求孩子的外貌,但好歹手续还是合规矩的,后来倒是不要求一定要特别好看了,但无论文件是个什么德行,都得按期交出一定数量的“猪仔”。沈崇林是苦不堪言,杜巴捏着他的七寸,他也留着心眼藏杜巴的罪证,可他到底人小式微,不到真鱼死网破的生死关头,只能乖乖听话。
他准时进了咖啡馆,坐了十分钟,服务员过来送咖啡的时候给了他一张纸条,说是刚才结账出去的一个客人留给他的。他往门外看了一眼没看到人,才低下头读字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似乎是个货仓,就在他们平时交接“猪仔”的港口附近。他心下了然,于是出去打了个车,踏上了自己的不归路。
安东尼是凌晨4点多坐车从港口里出来的,车里弥漫着海水混着血ye的腥臭味。年轻的司机有点疑惑,因为从安东尼之前的只言片语里,今天不应该是这么个血腥的场面,似乎有什么事让冷静的安东尼失控了。
“绕路去老地方,清理一下再回去。”安东尼看起来非常的累,体力消耗太大了,而且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过觉了。
司机点点头,“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安东尼“嗯”了一声,就躺倒在后座上。车是很不起眼的常见家用车,空间相当委屈,安东尼这时倒没有了在杜巴面前高傲的少爷模样,仿佛什么苦都能吃一样,别别扭扭蜷起身子凑合着也能睡着。
他睡得很不安稳,梦到一个人,他害怕那个人,又被迫服从那个人,在梦里他不停的想逃,却始终被那人牢牢控制在掌心里,疼痛和折磨让他不得不选择顺从,然后他在那人胸口炸开的鲜血里惊醒了过来。
司机听到安东尼的动静,却没有做出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安东尼这样从梦魇中醒来。
“到哪了?”安东尼喘息了一会儿,问道。
“快了,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司机回答。
果然在狭小的密闭空间睡觉就要做这个梦,安东尼烦躁的想。
洗掉一身血腥气的安东尼又穿上了一贯的正装三件套,换了辆车回家,他这两周的时间,连杀了三个人,却心情愈发的不好。6年了,从计划到实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以为他的复仇之路已经接近终点了,但事实却狠狠抽他的脸。
烦闷间,他想起了郑百威,这就有点微妙了。那个男人的确很好,人好,活儿好,家世好,还好逗。他上飞机回国的时候还想着不如让这个意外的艳遇就此结束吧,毕竟那是个警察,当初想作为人脉结交是一回事,但睡过了就是另一回事了。可下飞机的时候他已经在琢磨要不等必须杀的人杀完了,就再见一见这个好人,发情期总吃抑制剂还是对身体不好的。
可今天,他已经知道这事恐怕没法善了了,却忽然开始想念郑百威的拥抱了。于是他一边回忆被抱住亲吻的感觉,一边提醒自己这会不会是omega的本能影响,可不管怎么说,臆想中郑百威的温柔让他平静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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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百威一直没等到安东尼的电话,说不失望,那就是亏心。给出去了电话,却没要来个号码,你是个傻逼吧,他这么想过好多次。于是歇了两天就销假回去上班了。
“哥,头儿叫你。”拉斯一路小跑过来,趴在郑百威桌子上小声说:“好像要出公差,H国,哥你跟头儿说说,带上我吧,我写报告要写疯了。”
郑百威听到“H国”眼神就抖了抖,随即想到去了也不一定能联系上安东尼,又有点气馁,他撸撸拉斯脑袋上翘着的头毛,说:“看看什么活儿吧,万一去了那边只是换个地方接着写报告呢?”
拉斯嘴角一咧,一想也对,H国那是报告大国,如果案件本身涉及国际的部分并不多,他们去了也就是跟着跑跑,然后提供点资料跟着当地警方一起写十本辞海一样厚的案情总结。于是耷拉着脑袋坐回到自己的三块显示屏之间去了。
不过拉斯小可怜最后还是如愿以偿了,当天傍晚,他就和亨利跟着郑百威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