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向她追去。
易秀鼎咬牙,看一眼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把孩子往怀里又揣了揣,一声呼哨,那些姑娘都围拢来,在她面前聚拢成人墙,砍断绊索,护着她往前冲出了小村。
还是有一批人追了上来,易秀鼎策马往前方树林里冲,大道宽阔,追兵马力也强劲,还在放箭,迟早也会被追上。
她冲入了那树林,正要想法子将孩子藏起,忽然身后利箭破空急响,如狂雨扑至,随即身子一倾。
马腿和她的手臂同时被射中。
易秀鼎栽倒,狂奔之下的惯性和受伤的手臂,令她再也抱不紧孩子,那小小的身躯飞出,易秀鼎心胆俱裂,拼命跃起伸手去够,受伤的手臂却抬不起来,眼看那小小的身躯往碎石嶙峋地面砸去——
“不——”
忽然锦衣一闪,华彩斑斓的光影划过,空气中氤氲开淡淡冷香。
一只雪白的手仿佛从云天之外忽然出现,轻轻一抄,将孩子抄在掌心。
易秀鼎抬头。
就看见原以为一生都不能再见的人。
那人永远矜贵尊雅,自九霄玉宇翩然降,越长天苍穹七色虹,脚下万丈丘壑满松涛。
数载时光,离难悲苦,永不能摧他一分光华。
是那一幕看似伸手可及,实则远在极光那头的高天。
易秀鼎怔怔地盯着他,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危险,甚至连他身后次第出现的黑压压的铁甲军群都没发现。
她只看见他微微皱着眉头,托着手心里那个哇哇大哭的孩子,看那神情大抵很想手一甩扔了算了,但不知为何,最终他没扔,反而收回手,将那孩子有点笨拙地抱在怀里,还伸手拍了拍。
拍得委实有点重。
但易秀鼎已经目瞪口呆。
如果不还是那张脸,那“人类都是鱼唇的”睥睨气质,她简直以为这人换灵魂了。
然而豆子竟然真的不哭了,盯着眼前的脸,或者孩子还是喜欢好看的人的,豆子泪眼朦胧看了半天,竟忽然nai声nai气唤:“爹爹!”
燕绥的脸黑了。
易秀鼎“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离一直盼着豆子叫爹,这第一声爹却给了燕绥,小离知道得气死。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真好。
看见他这样,真好。
当年那个强大却空冷,离这世间一切都远远的男子,终于走下云端,走入了这满是烟火气的世间。
她曾因他的遭遇担心过从此他离这人间更远,终有一日飞去天外再不复回,但是今日一见,得见他更加强大,而虚幻感渐渐淡去,光华凝美玉,温暖而真实。
她知道是谁救赎了他。
她亦在此刻无比感激。
感激你的到来,感激你的存在,感激你跨越那山迢海远的距离,走到他身边,数年风霜,苦海浮沉,一直都在。
……
默默落泪一刻,易秀鼎才忽然惊觉,道:“笑笑有危险!”
燕绥一边皱眉往下撕抱住他腰的豆子,一边想易人离的儿子果然和他一样流里流气,一边又想幸亏随便儿不是这个德行,果然不愧是他的儿子,呵呵他要是敢抱他非得打断他狗腿,一边还有空答:“无事。”
果然下一刻,马蹄声响,大批银甲士兵穿过树林,迎向了那些追兵。
在更加密集的金铁交鸣和惨呼声响里,易秀鼎隐约明白了什么,惊道:“你……和小离商量好了?”
“是我提前做了准备并提醒了他。”燕绥淡淡道,“唐羡之擅长离间,阳南岳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用。如今倒也正好,他聚集起来的这一批人,正好送给我。”
“你这是……”易秀鼎发现他看来虽然依旧矜贵,但是衣上有尘,靴边有土,显然风尘仆仆,长期赶路。
“我回京接夫人。顺便赶走鹊巢鸠占的人。”
……
雪地上,听了阳南岳的话,易人离神情大变。
半晌他“嘿”一声,愤恨地扔了手中刀。
阳南岳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他们说的没错。公子就是这样,未必在意家族权位,但老婆孩子热炕头绝对不可放弃。
易人离发了半天呆,挥挥手,命人放了阳南岳,疲惫地道:“说吧,你要我怎样?”
阳南岳站起身,拍拍衣裳的雪,恳切地道:“公子,良禽择木而栖,当此之际,及早向唐国投诚才是正道。长川刺史统领州军五万,冥顽不灵,公子在长川民间和军中,都颇有威信,咱们的人也都聚集了,就请公子登高一呼,拿下长川刺史和长川州军,向朝廷效忠,之后的长川刺史,必定便是公子的,便是封侯拜相,也不是不能。”
易人离懒洋洋地道:“行吧,行吧,但是登高一呼什么的,我可懒得。反正人是你聚集的,事情是你主持的,你想必也打好了腹稿,该怎么做,你来吧。”
阳南岳欣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