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地进入天京城门的那一刻。
黯色幽深的苍穹忽然白光一闪,唐羡之抬头,就看见一道蛇形闪电,穿裂霾云,如雪色之剑,犁过云海黑天,向夜色里初初沉睡的天京城,砍落。
有风将唐羡之黑色的大氅吹起,翻飞如墨旗。
他长眉下压一双明澈又幽深的眼眸,轻轻地道:“快要下雨了。”
……
仁泰殿上,永裕帝抖索着手,胡乱往嘴里塞了一把药,才堪堪止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只这半刻,他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浑浊而带血丝的眸子,扫过文臻,扫过德妃,最后缓缓落在正在和文臻做鬼脸的随便儿身上。
一霎间眸色复杂。
原来啊……
难怪。
难怪初见便喜欢,看见他,心中总荡漾着淡淡柔情,兴不起杀机,只想将他团在怀中慢慢摇。
这是没有缘由的,来自血脉召唤的,喜爱。
为此他破了例,用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孩子做自己的近侍。
但依旧是防备的,命人去查,也没让他太靠近自己。
就在方才,在文臻进大殿之后,他刚刚得到一个消息。
这孩子,是厉家辗转托人送进宫来的。
不敢相信,却依旧不得不信,直到此刻细看,才惊觉,这孩子天生看着亲切的眉眼里,隐约有着燕氏皇族的痕迹。
可那浑身流淌着燕氏皇族血ye的,令他一见便喜的孩子,看向他的眼神,令他心惊。
忽然便想起了景仁宫那一日,榻前满身血迹的燕绥。
他心中一颤,正要转开眼。随便儿忽然从德妃身后探出苹果脸,笑嘻嘻道:“自我介绍一下,区区在下不才晚生是陛下你那倒霉的号称绿帽子衍生物第三子的更倒霉的独生子。”
永裕帝:“……”
插刀教教主这还没完,又道:“初次见面,按说该给您一个见面礼。区区在下不才晚生,名峥,姓……林。”
文臻:“……”
德妃:“……”
永裕帝:“……!!!”
半晌他嘎声道:“你说什么!……你该姓燕!”
随便儿耸耸肩,“说这话您不觉得不好意思吗?这姓燕啊,谁爱姓谁姓,反正我不姓。我已经决定了,马上就改姓,姓林。”
他笑着眨眼,“这不就是您一直想要的吗?要死要活哭着喊着说我爹不是你儿子。那就不是咯。”
文臻忽然哈哈笑起来。
“随便儿啊,你nai和你娘我,给你起了个名叫峥,没打算跟着他老燕家高贵的族谱排,你比你nai你娘还酷,连姓都不要了……给你点个赞!”
随便儿弯弯腰表示谢赞。
“区区在下晚生不才林峥,有件事想和您老打个招呼。”
“您说我爹不姓燕,姓林,那就姓林,他不肯姓我姓,以后这一脉,世世代代,都姓林。”
“您说我爹不是真忠心,那就不忠。他忠我也不忠,之前我不忠地给了你蛊,之后我还要不忠地给你插刀。”
“您觉得我爹心怀不轨,一定意图皇位。那就意图皇位,他不图我图。不管你燕氏皇族还会谁上位,还会承袭几代,我,林峥,”他指着自己鼻子,“迟早会抢过来,给我老林家坐,世世代代地坐,皇图永固地坐!千百年后宁可灭亡也绝不会再让一个姓燕的坐!”
他彬彬有礼地脱帽,弯弯腰,顺手把太监小帽子一甩,“不必感谢,如您所愿。”
“噗”地一声,永裕帝猛地喷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随便儿的小帽子里忽然飞出一个琉璃球,直扑永裕帝。
那球还没飞到,就噗噗噗噗连声,放了一串五颜六色眼花缭乱的彩虹屁。
向着永裕帝笼罩下去。
永裕帝手下咔哒一声,头顶呼啦罩下一个琉璃罩,琉璃球撞上琉璃罩,啪地弹出了千里之外。
但同时文臻和随便儿的袖底各自射出一条线,文臻的是彩色的,随便儿是黑色的,在那琉璃罩关合前一霎,各自刺中了永裕帝的脚踝。
永裕帝发出了一声惨叫。
整个御座一阵震动,无数刀剑暗器伴随着潜藏着的人影闪出,向着文臻德妃随便儿射去,趁着几人闪避,地道口再次打开,永裕帝踉跄翻身下了地道。
虽然发病、受伤、浑身上下像是都破了洞爆了血rou,可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落荒而逃,毕竟这皇宫,这天下,还是掌握在他手里,但是他万金之体,又何必亲身冒险呢?还是早些下去疗伤来得要紧。
文臻一抬手,一点烟花穿出殿门,这是召唤所有潜伏手下的信号。
银光如电,人影纵横,燕绥和她所有潜伏在宫中以及盘桓在皇宫附近的人手,都投入了这场战斗,文臻上前拉起随便儿,看他无事,舒了口气。
有文蛋蛋护身,这殿里的人并不敢靠近她出手,只远远地拉弓射箭,文臻拉过屏风挡住几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