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林擎和……永裕帝。
无论是燕绥还是林擎,对燕绝出手,他都不会惊讶。
只有……皇帝。
容妃捂住脸,哽咽一声,忽然听见沙沙的脚步声。
她急忙躲入暗处,看见一人金冠黄袍,自暗处走来。
容妃大惊。
这不是永嗣帝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地道里?
她正迷惑不解,却听那黄袍人身后跟着的人不耐烦地道:“别磨蹭了,快一些,陛下已经在召唤你了。”
那黄袍人便加快了脚步。
容妃看得一头雾水,但她毕竟深宫多年,心中忽然便闪过两个字。
替身。
永嗣帝在地下安排了替身?
容妃又想不通了,如果按照德妃暗示,永裕帝没有死,那么他就是躲藏在地下,现在是被永嗣帝发现了吗?
忽然又听那催促的人和另一人嘀咕道:“说来陛下也是太小心了。现在太后死了,安成帝死了,永嗣帝也死了,陛下便是恢复本来面目也没什么,何必非要用别人的脸呢?”
另一人便道:“那自然是因为还有几个人没死,陛下要迷惑他们。可我瞧着,怕是也骗不了多久。”
容妃站在暗处,手指微微发抖。
她已经听懂了。
陛下果然是诈死!
那么,燕绝……燕绝……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因为那无可控制的愤懑,发出任何不该有的声音。听着那些人从岔道走了过去,一人道:“三处出口,景仁宫的毁了,慈仁宫厨房的也毁了,只剩下容妃宫中这一处,可得守好了。再出问题,这地底通道就毁了。”
另一人道:“容妃向来不招眼,陛下这几年对她也没多少宠爱,谁能想到还有一个出口,是她宫里燕绝住过的房间?要说陛下还真会选,皇子成年出宫,就不会再在宫里留宿,满宫有儿子的妃嫔,都不会再留儿子的房间,唯独容妃留了,这一间房却又永远不会有人住,也就没人进去,不会被发觉……真是绝妙。”
“陛下向来心思细密,无人能及。”
对话声渐渐远去,容妃蹲下身,做了和之前闻近纯一样的事,脱下鞋子,只着袜子,悄悄跟了上去。
所幸她不用跟太紧,因为那几人选择的是唯一一条有灯光的通道,带着那替身一直走到尽头,说一声,自己上去罢,便退后几步。
容妃站在一个拐角处,拿下一盏油灯,脱下衣裳,点燃,然后全力向另一条通道扔去。
火头在那一条黑暗通道燃起,那两人大惊,果然奔那起火处去。
容妃一个闪身,冲进了通道,那穿着龙袍的替身,正神情暗淡地要走上一个平台,听见动静回身,还没来得及呼喝,噗嗤一声,容妃藏在袖子里的刀,已经插入他的后心。
鲜血汩汩而出,那人喉间发出模糊的碎音,抽搐了几下,慢慢不动了。
容妃抬头看上方,隐约能听见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催促的信号。
她恶意地笑了笑。
催吧,催吧。
你的替身,永远不会来替你挡灾了。
之后明枪暗箭,你就自己迎着吧。
祝你早日驾崩。
她转身悄悄退出去,趁那些人急着救火,自黑暗中穿过,回到了自己先前下来的地方。
但是她不懂机关,摸索了半天,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指望上头的人发现救她出去是不可能的,要想出去,只能等这个机关被人从地道里再次打开,她才有可能找到机会。
而这个地道被人再次打开,必然是紧急时刻,某个狡兔三窟的人需要逃命的时候。
容妃慢慢地退后,双手抱膝,将脸慢慢埋在膝盖上。
闭上眼睛,好像听见儿子的声音,nai声nai气的,那还是在他两岁的时候,便知道拿着自己最喜欢的葡萄,一颗一颗剥了皮喂她吃。
“母妃母妃,这个最甜,这个最甜!”
后来大了,读书了,练武了,nai声nai气变成清脆童音,又转成少年变声期的微哑嗓音,直到青年时期的微微低沉的声音,声声,都是他的呼唤。
“母妃母妃,父皇夸我的大字了。赏了我冰碗子,咱们一起吃!”
“母妃母妃,我今日骑射得了夸奖,等我明儿打猎送兔rou回来!”
“母妃母妃,父皇
又给德妃娘娘赐天华锦了,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明明我母妃才是最美最好的,不行不行,我要找父皇分说去!”
……
而她自己,总是说:“行了行了,够了够了,不许去啊,别给我找事啊,你这猴子!”
容妃低着头,有ye体自双膝间无声滴落,一滴一滴,濡shi地道青石间深黑的土缝。
半晌她吸一口气,抬头,抹了抹脸,低声笑:“……你这猴子。”
然后她站起身,又脱了裙子,去拐角处取了火种,燃着,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