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课上碰到了比他大上十岁的白领,或者小到连长杆木针都抓不稳的小朋友,白鸢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心里其实有点不痛快,但也知道只让白鸢全盘依赖自己、有自己这一段社会关系,很自私。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白鸢甚至不太敢去上课,很没信心,总觉得自己个三十岁的omega出来学东西,有点丢人,也怕自己做不好。
楚艾敲了敲桌子。
年长的omega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件毛衣。
白鸢又出来了,朝自己走了过来,楚艾语气很不耐烦地问:“干嘛?”
“不用客气。”楚艾看回去,“那这点我们达成共识了,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
有糕点制作、手工编织、楚艾极力推荐的钢琴课——白鸢后来才知道,是这个幼稚的omega小时候受过钢琴课的摧残,也很想让自己尝一尝练琴的痛苦。
他不喜欢将白鸢“放在屋子里”的感觉了。
“这有什么。”楚艾朝白鸢不时传进消息的手机抬了抬下巴,“你今天不还跟我说新认识的新朋友很有趣?编织课结束的时候,那个小朋友还做了个小玩意给你吧?认识认识新的人也是好的。”
以及一个小语种的课,上课的是一位性格跳脱的西班牙外教,楚艾对此有些不满意,因为每次上完课白鸢身上总会有点alpha的味道。
他在楚艾的建议下报了许多学习技能的班级,还是用自己当保姆的工资缴的费用,这点让白鸢觉得很开心。
“你跟范卓文的离婚。”
他不高兴。
估计楚艾知道了会和自己绝交。
他的动作很傻,拎着灰蓝毛衣做展示,举得太高,把他整个人都挡住了,又放下一点,露出自己的眼睛,朝楚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的结课作业,回来再补了点细节才弄好。”
直到现在两人才完全意识到,他们之间根本不是简单的靠金钱维系的雇佣关系,否则没这么多忸怩和不舍得。
他也犹豫地跟楚艾说过这点。
毛
不愿意别人来照顾自己,指不定当面顺从背地里骂自己事多呢,白鸢?白鸢当然不会,白鸢那么纵容自己……更何况,一想到自己的待遇要转交给另一个人,他心里就憋得慌。
和从前的忙碌很不一样,不是想着买什么菜,琢磨有没有到联系工人检修的时间,而是一种很无序但又过分充实的繁忙。
“就是这个原因呀?”楚艾像看笨蛋一样看他,“你不能总是被我帮,白鸢。我也没有看不起保姆的意思,都是正经工作,没有高低贵贱。而是,你觉得不觉得这样,和你从前,仅仅是有没有薪水的区别?”
接下来的日子白鸢便忙碌起来。
他撇过头不看那个乱说话的omega,大声说:“反正你要试着找找别的工作,学些新东西也可以,总之,不能老想着当保姆。答应我吗?”
“我觉得吧,我们磨合了这么久,临时换人也并不好,对你对我都很麻烦。”楚老板哼哼唧唧地反悔,“这样好不好?你当我的租客,租金是平常的简单打扫和早晚餐,其他的大块时间呢,你去找份工作,可以吗?”
“就是去试试啊。”楚艾伸了个懒腰,“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东西,有的话以后就长期培养,学会了,至少能白天有事做,赚点钱,对吧?我还给你在网上看了个程序员的课,还有练播音的,不过估计你没什么兴趣。”
楚艾脸红了。
白鸢似乎明白了,有些出神地点了点头,而又补充:“还是有区别的。”
“总感觉一个月的课程,最后也学不到什么。”
“老外的信息素一个个都这么冲呀?”他总要嗅嗅白鸢的衣领,然后嫌弃地说:“臭死了。”
白鸢终于笑了下:“嗯,我明白了。谢谢你。”
“而且一直当我的保姆,你会觉得自己一直在靠别人,靠我,容易觉得自己不是很有用,对不对?你应该……脱离我试试,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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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鸢会回一句楚艾听不懂的西语,楚艾就斜一眼过去:“知道你厉害了,肯定在说我坏话,是不是?”
“当然学不到什么。”楚艾无语地看着他,“难道你还真觉得练一个月琴就觉醒成音乐家啦?还是会做几个蛋糕就能去米其林上班?”
白鸢笑一下也不回答,他刚刚说的是“你好可爱,像小猫一样”。
白鸢觉得有点好笑,又忍不住心疼自己的钱:“好贵啊,要是最后都没做成,感觉好浪费。”
“给你做饭,我挺开心的。”
听罢白鸢也没来说自己的好话,起身去房间了,楚艾瘪瘪嘴,果然新认识的朋友都比自己性格要好吧?
白鸢没什么意见,轻轻点了头,又忍不住问:“为什么呢?虽然我大概明白,你觉得我太依赖你了……也的确是的,走到今天,的确是你一直在帮我,我、我也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