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被护在身后,他看不见陆其琛的表情。两个男人之间的火星攒动暗暗较劲,他也没有察觉。
“云生是我的人。”陆其琛淡淡开口。
一直是。从云生出现在陆家那一刻起,就是了。
顾南溟冷笑了一下,“我想你怕是搞错了,从三年前你失去他的那天开始,就不是了。”
这话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刃插进陆其琛的心口,强制性地把他带回到他最后悔的那段时间,回忆痛苦不堪,陆其琛光是想起来,就觉得喘不过气。
“陆其琛,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云生是自由的。不是任何人的所属物。
顾南溟说完这话直接牵起云生的手,“我们回家。”
云生被顾大哥牵着往前走,从陆其琛身边擦肩而过,没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他愣在原地没有动,视线只是淡淡落在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只小雪人摔在地上,枝丫也随之松动,没有人管,孤零零的身子有些可怜。微笑的嘴角也偏移了,表情像是在哭,但没有眼泪落下。
雪还在下。
车里开了暖气,慢慢的身子也暖和起来。车窗上蒙着一层水雾,挡住外面的景色。
“抱歉啊,来的时候堵车了,晚了点。”
“没关系。”云生把安全带系好,回想起刚刚顾大哥说的那些话,“……顾大哥,你那么说,他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顾南溟挑了下眉。
“误会我和你……”云生声音渐弱。顾大哥说的那句话太具有误导性了,可是他和顾大哥只是住在一起而已,根本没有其他复杂的关系。
“可我们本来就住一起不是吗?”顾南溟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他巴不得别人就那么误会下去。他对云生的感情已经快要无法掩饰了,可是云生似乎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哥哥,这让他感到无奈。
云生点点头,又侧头看看外面,雾蒙蒙的一片,他伸手擦了擦车窗,露出一块景色。云生一眼就看到陆其琛的身影,他在往回走。
顾南溟发动车子,把云生的思绪拉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南溟才开口,“云生。”
“嗯?”
“你在我身边,还想着别的人……我也是会不开心的。”
准确说,是吃醋,并且醋意满满。
“我……”这话让云生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又在想陆其琛吗,顾大哥会不开心吗。那……这个意思是……?
“你还喜欢陆其琛吗?”
上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是一个问题砸过来。云生真的有些懵。
他惯性地摇头,然后否认,“……没有。”
顾南溟不说话,盯着前方的路看了好久,车子平稳驶过路面。
云生突然地想起来,很久以前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问过沈医生,那种感觉是什么。
沈医生没有直接回答他,但他隐隐约约得到了答案。那叫喜欢。会脸红、会心动。会开心、会难过,也会心痛到无法呼吸。复杂情绪交织,沈医生说不希望他经历到。
他现在也还是无法分辨自己对陆其琛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总觉得隔了好久好久的时间,喜欢他这件事,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甚至快要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他了。但偶尔云生又觉得这事离自己很近。他想要推开这样的情绪,却无法主动逃离。
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云生皱皱眉,又说:“不……我不知道。”
当初方阿姨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云生也是这么回答的。他真的不知道,他在感情方面也很迟钝、慢半拍,更多时候,想不清楚的话会习惯性逃避。
他觉得方阿姨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是有道理的。
“我可能,要好好想一想。”
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别这么大压力,云生。”顾南溟下车的时候安慰道,他心里酸楚,却顾自吞咽,云生犹豫迟疑的样子让他觉得心堵,但他不能把这种情绪带给云生。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一个人被杀掉,血色弥漫染红地板,也可以Yin狠狡诈耍尽计谋去处理掉对手的老巢。但他不能这样对云生。他把自己仅有的温柔、耐心和细腻,都给了云生。
顾南溟被迫接手山鹰组的一切,变得和所有冷血无情的人一样,对生死已经不再重视。人可以一瞬间就死去,也可以在最后一丝喘息中苟活。
可是他好几次,在生命的紧要关头,在血流不止意识模糊的时刻,依旧会畏惧死亡的到来,迫切地想要活下去。大概是心里有了牵挂,便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他想要一直陪伴着保护着云生。
“我只是……怕你再受伤罢了。”顾南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