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琛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客厅，连陈妈那句“陆先生回来啦”都没有回应直接上了楼。陈妈觉得奇怪，再一看慢吞吞的云生，脸色也不太好。
陆先生连晚饭都没有吃，桌上的文件一叠堆在一旁，实则摊开的第一个文件都没看完，愣是坐了几个小时。
周助理这两天也发现了陆总的不正常。
有时候他在一旁汇报工作进度，陆总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这实在不像是陆总的作风。
“陆总，你看看这个项目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吗？”周助理见陆其琛没答，又叫了一声，“陆总。”
“嗯。”陆其琛回过神来，“再汇报一遍。”
“陆总，我已经汇报两遍了。”周助理无奈。
“你看着安排吧。”
周助理出了总裁室，还是觉得陆总很奇怪，是不是生病了啊？周助理想着什么时候联系一下沈医生，让他给陆总看一看才行。
云生也不好过。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陆先生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云生能感觉得出来，陆先生在尽力避免与自己接触。
原来陆先生不喜欢自己啊。云生想。
心里有一丢丢的难过，云生忍了忍情绪，抱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床被子回以前住的房间。
陆其琛很晚才回来，看着卧室里被换上的新的纯色的被子，有些愣，随即去敲云生房间的门。
“陆先生……”云生打开房门就看到陆其琛站在外面，白色的衬衫纽扣解了两颗，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向自己扑过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亮的光从窗外投射进来，铺了满地的银霜。
云生被陆先生压在墙上动弹不得，陆先生不说话，云生却闻到了彼此呼吸间很浓重的酒味儿。陆先生好像喝醉了。
陆其琛俯身去吻云生，云生尝到陆先生唇上带着涩感的甜。
捧着云生的脸的指间忽然沾了一点shi润，陆其琛迟疑了一下，再一看，云生早就满脸泪痕了。
云生觉得委屈。
明明……陆先生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亲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做那样的事，偏偏自己还拒绝不了。越想越觉得难受，大颗大颗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想想又觉得很丢脸，于是拿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让陆先生看。
陆其琛脑袋还是昏沉的，面前的人一个劲儿地哭，怎么都收不住，小声的啜泣着。
清瘦的身子骨与记忆里的那个男孩重合，就连哭也都是挡着不让人看。
“我……我会死掉吗……哥哥……我不想、不想死……”
耳边是小夏低低地断断续续地声音，向他哭诉着。
陆其琛扯开他挡住自己眼睛的手，纤长的睫毛被打shi透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还在往下掉。陆其琛心疼地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耐心地擦过刚刚泪水滑过的地方，把泪痕抹去，哑着嗓子开口：“不要哭……小夏……小夏……”
小夏。不要哭了好不好。
云生一瞬间仿佛坠入地狱般不断下沉，下沉。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其琛流露出如此心疼甚至是难过的表情，他小心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却不是叫着自己的名字。
心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地抽疼着。
他把陆其琛赶了出去，随后关紧了房门。
陆先生，你能告诉我，谁是小夏吗。那我呢，我又是谁？你是不是每一次看着我的时候都是在看着另一个人呢。你安慰我的时候，你替我抚去眼泪的那个瞬间，都在想什么呢……
陆先生。
云生抱紧了自己。眼泪像是决堤一般控制不住宣泄而出。
他想起刚到陆家的那几天，陆先生非要他学钢琴。云生不会谈钢琴，却又不敢惹陆先生生气，只好趁着空闲时间一点一点地练习。可是，他根本不喜欢钢琴啊。
现在云生大概明白了，是小夏喜欢弹钢琴。
陆先生，我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