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歌越是怜悯这个小弟子。他捂住了齐佑天的眼睛,滚烫的泪水顺流而下。
晏歌最明白齐佑天的心思,他太要强,从不肯让别人看见他哭泣的模样。没关系,长痛不如短痛,这是齐佑天迟早都要经历的事情。
青衣仙君拍了拍自己弟子的后背,纵然被躲开了,他也并不在意。
“原来是我等误会晏歌仙君了。”一直袖手旁观的宋天官语带讥讽地说,“令徒真是深明大义,为了万无一失地杀死那妖孽,他甚至不得不撒谎做戏,甚至连我都被骗过了……”
他没有,他是真心的,他想救小师弟。可是小师弟,不,白羽魔尊早有算计。
晏歌怀里的齐佑天哽咽了,他想要逃跑想要躲开,不想再听见别人说一句话。
挣扎无用,每句话都如虫般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虫子又弯弯绕绕顺势钻进了他的心里。
“晏歌仙君的弟子就是不一般,这等大义灭亲的行为,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若是换成我,我还真没有这份魄力。现在的小辈,一个比一个厉害。”
“齐佑天……虔子文……白羽……”
齐佑天头痛欲裂,他的耳朵嗡嗡直响,已经连谁说了什么话都分不清。
似是觉察到他的神情不对,晏歌终于松开了他,齐佑天还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许别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狼狈,脆弱,堪怜,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用?齐佑天狠狠咬了下舌头,疼痛被重新唤醒了,也唤回了理智。
哭有什么用?是他太软弱。齐佑天这般斥责自己。他动心太快,刚被白羽撩拨一下,就忘乎所以警戒全无。
怀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魄,齐佑天残忍地把自己一颗心细细剖开,也把他和虔子文的过往拎出来仔细品咂。
末了齐佑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笑自己太蠢笨。
他活该被骗。白羽太绝情,不,他本来就是个绝情之人。一切都是做戏,一切都是假的。白羽一直都在利用他,而他当真上当了。
似是火焰残灰被人狠狠一拨,终于跳出了几粒火星来,他的眼神也一点点冷静下来。
顷刻间,好似整个世界都沉寂了。原本滚烫的血一点点变冷了,正如他那颗本来还在跳动,现在却越发死寂的心。
“虔子文,他的小师弟……”又有人这般说。
齐佑天嘲弄地笑了,哪有什么小师弟,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白羽魔尊罢了,玩弄他感情利用他的白羽魔尊。
他活该,但白羽更可恨。这魔修欺骗了自己,末了就一挥袖跑了,当真以为这份恩怨情仇也能干脆利落地被斩断?笑话!
少年剑修牙齿咯吱作响,他慢慢站起身来,用手摸了摸脸颊,眼泪已经止住了。
晏歌恍惚间看到,齐佑天的眼睛不再是郁郁如海的苍蓝,而是煞烈浓重的红,红得似血红得不祥。
然而晏歌再一眨眼,发现一切如常,好像当真是错觉。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颤动,似乎大地当真开裂了,还有人不快地抱怨着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好像在这些人看来,白羽那缕残魂没了虔子文也死了,一切潜在灾害就此消灭,真可笑啊……
齐佑天冷然地勾动嘴角,讥讽地笑了。
白羽出来了,不管他叫白羽,抑或是其他什么人吧,反正他出来了。
所谓天下大劫万物俱灭的惨烈景象,大概也并不远了。齐佑天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人的表情是那么的陌生,软弱惊慌不安一应俱全。
太阳黯淡了。好似有只饿极了的狗,大口大口吞吃着那轮日光,顷刻间,天地万物都黯淡了。
闷重的撕裂大地的颤动又来了,即便是这些仙君也有人站不稳了。他们脸上的洋洋得意尽数消失了,不管谁的眼神都显得茫然又慌乱。
“天狗食日,这是不祥之兆。”那人的声音在发颤,一声更比一声低弱,“地动山摇天狗食日,那只妖兽……”
立时有人接下了他的话,“那只被关在极渊之地的妖兽,出来了!”
恰在此时,一道雷霆骤然炸裂,似要一并炸穿所有人的耳膜。
那人惊惶地张开嘴,却发现身边人的头颅颤了颤,顷刻间落在了地上。
是幻觉吧,应当是幻觉。他试探着触碰了一下那人的身躯,无头之身没了支撑,嘭咚一声倒下了。
真奇怪啊,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他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喉咙里却呼噜呼噜透出风来。
紧接着天地颠倒,他从一个陌生至极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脚,还有那片赤红的染血的天空。
原来那不是雷霆,而是剑光啊,他忽地明白了所有事情,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真是太迅捷的一剑,如电光似霹雳,于悄无声息间,掐灭了几十名仙君的生机。毫不费力,似烈风吹灭烛火。
晏歌在这众多尸身间孤零零地站着,他脖子僵硬地环视四周,发现活着的人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