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兴兴头头地从回来,手里还捏着两张票。
春日短暂,这样明媚的好日子可不多。但是小满好像不知道珍惜,只是整日的赖在屋里不出去。偶尔被柳絮赶出去,也八成是乐不可支地去给她踅摸好东西了。
只是这几天小满好像很忙,不缠着柳絮了,两人一天也无非只有晚上吃药时见一面。吃nai也仅仅是吃nai,再也不做其他什么多余的事。她不折腾柳絮,柳絮倒也乐得其所,只是好奇小满最近在做什么,只不过小满每次都缄口不言。她不说柳絮也能猜出个大概,八成小满是忙着打劫去了。
阿纯不在,只陈姑一个人坐在院门口戴着老花镜对着太阳认针,手上正忙活着小满的羊毛坎肩。小满端端正正地问了句好。刚要迈着步子往里走,陈姑就把她喊住了。
她不在里头呢。
小满愣了,太阳暖暖的照在人身上,让人脑袋都转得慢了,小满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去哪了?
和阿纯去了花园。
哦
她刚要转身去花园,陈姑就一把把她拉住了。
你坐下,我同你说会话。
小满只能乖乖地坐下。
手里拿的什么?陈姑瞥了一眼小满手中的票,视线从老花镜上面盯着小满。
戏票。小满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心真是大,进城你不怕她跑了?
陡然间被问住,小满呆了一下子。不会吧,我和她一起去,她怎么能跑的掉?
陈姑一时语塞,在她头上敲了个暴栗。
真是可怜。以为被人救起了,结果还是被人占了身子,还是土匪。陈姑摇了摇头。听上去是感慨柳絮的命运,暗里左不过是在骂小满。
小满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她不认,还是一样的嘴硬。可是,我对她好不就行了。而且她也没有那么排斥我。
陈姑没有多言语,只是冷笑了两下。那就聊聊最近的买卖,寨主。
一提到这个小满就头皮发麻。她刚想脚底抹油开溜,就被陈姑扯着衣摆按了回来。
阿五跟我说了几回了,说你放了人。陈姑不慌不忙地悠悠道,瞥了一眼小满。
是...
是啊,你多良善。陈姑冷哼一声。
我不懂,姑,良善不好吗?小满鼓不住了,忽然坐正了身子,声音明显的有些激动。
陈姑没有说话,只是将眼镜摘下然后定定地看着她。小满自觉失态,讪讪地低下头,盯着陈姑交叠在一起的两双布满老年斑的、粗糙的手。
错了,姑。小满闷闷地回了一声。
良善当然好,人命当然值钱。陈姑叹了一口气,捏起了小满衣襟上的一根头发。是打着卷儿的长发,一看就不是小满的。
想到柳絮,陈姑的眉毛微皱。别人的命值钱,你的命,我们的命就不值钱了吗?
小满揉了揉眼,良久没有说话。羸弱的小猫悄悄从陈姑身后露头,偷偷看着小满。小满一伸手就将它捞了过来抱在怀里,抚摸它嶙峋的脊骨,挠它的下巴。
姑,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前途是什么,一辈子的土匪吗?
陈姑低估了柳絮给小满带来的影响,没有想过小满有一天会思考未来,她怔了一下。
他们做的这些勾当,本来就是在刀尖上舔血。太平年月里未必能吃得上饭,所幸现在是乱世。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危险都是永恒的。匪剿了一茬又一茬,保不齐明天就人头落地。
这年月,有几把枪杆子就能成土匪,土匪头子干得大了就能成军阀头子。土匪冒险一点,军阀安逸一点。实际上有什么区别?左不过一个明着抢,一个偷着抢罢了。保不齐,我们小满也有穿军装的一天呢。陈姑的语气轻松了许多,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低下头不看小满,一边飞针走线一边道。
你哄我,姑。小满知道陈姑是在跟她打趣,可是幻想一下自己军装加身的情景,还是眼睛一亮。
真的,没有哄你。小满,你爹从前还是放羊的呢。
真的?
真的。
柳絮正和阿纯在花园里。
山寨里无聊,时间难打发,娱乐方式不过是串门儿拉家常。下山本就不易,更遑论柳絮的身份特殊。柳絮厌倦了除了睡觉就是发呆的生活,拉着阿纯来逛花园来了。
花园没什么景致,草木过分葳蕤了,浓密得让人看了心里不舒坦,唯一的优点就是大,好半天都逛不完。阿纯喜欢同柳絮一起,跟在她身后呱啦呱啦地讲个不停,说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草。
柳絮听的七七八八也大致晓得了,这是旧年小满父亲担心小满的母亲无聊思乡,托人花了几年的功夫照着小满母亲幼时家中的庭院修的,东角还有他起的朱楼。只是如今灰头土脸的碧瓦残垣,好不零落。
小满以前喜欢在朱楼里玩耍认字,那个时候她的母亲还在。母亲一走,小满便再也没去过了,嘴上连提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