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轻士子,怎不叫人震惊?
不过更叫贺卿意外的,却是她的出身。她竟然是前参政知事赵君原的孙女。
就是那个刻板守礼,为了是否要建立女官制度而跟贺卿起争执,最后一怒之下辞官回家的赵君原!据说他家恪守礼教,崇尚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甚至不许家中女孩儿读书识字,竟然教出了这么一个女状元!
贺卿先被提起了兴趣,在见到赵瑾瑜之后,便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赵瑾瑜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传统的名门闺秀,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姿态端庄,表情沉静,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泄露出一点锋芒。
这是个聪明敏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姑娘。
宣布了考核结果,贺卿留下她单独奏对,“赵君原那样的顽固,竟有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孙女,遗传基因可真有趣。”
“遗传基因”这四个字,赵瑾瑜并没有听懂,但并不妨碍她理解贺卿话中的意思,闻言微微垂首道,“禀殿下,臣女所学,俱是祖父亲身所授。”
“赵君原亲自教的?”贺卿不由意外。说好的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赵瑾瑜道,“祖父一向疼爱众姐妹,但有闲暇,便会亲自教导。只是长姐婚姻不幸,祖父十分自责,以为是自己教给她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与世俗格格不入,才有此一劫。因为才对外宣称自己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不叫我们这些赵家女儿对外显露聪明,实是为了保护我们。”
“……”贺卿再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赵君原看似古板,实际上却十分疼爱孙女,是个最不在意这些的人。只是被世俗所迫,反而不敢露出端倪,就怕害了这些姑娘。
她不由微微一叹,“这样伪装,就算嫁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贺卿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理解婚姻的,但在她看来,如果不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结婚有什么意义?要为此委屈自己,伪装自己,如此辛苦维系,又何必呢?赵君原的孙女,已经比这世上大多数女子要幸运多了,却还是脱不开这魔咒。
“世道如此……”赵瑾瑜低声道。
但贺卿注意到,她脸上没有半分茫然,显然并不真的这么认为。
她想了想,问,“你祖父这两年在家里忙些什么?”
“在写一部书。”赵瑾瑜道,“祖父说,这书若能写出来,当献给殿下,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此生能否写完。”
“是什么书?”
“《礼变》。”赵瑾瑜道。
贺卿不由站了起来,礼变?礼仪之变?这不就是最后那场争执之中,自己对赵君原说过的话吗?礼仪一直在变化着,从未停止,真正的强者会试着去改变它而非顺从。
所以,这就是赵君原选择的改变方式?
这完全出乎贺卿的预料,但她却十分期待。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她就算再面面俱到,能做的也太少了。所以贺卿更希望,自己能够影响到其他人,将这些理念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认同,让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变革的行列之中来。
但她自己不擅长理论工作,所以只能尽力推广各种新的政策,希望众人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加入进来。
这种做法自然是有效果的,但是跟利益捆绑在一起,毕竟有所缺失。
而赵君原现在在做的,就是她所缺少的那一部分。而且从礼说起,也算是一种追本溯源,能够让他的这套理论彻底站稳脚跟,与儒家学说一脉相承,这本书一旦写出来,就由不得其他人不认同!
这种事,甚至是顾铮都做不到的。
不是他的学识不够,而是他的思想不同。虽然同样是儒生,但顾铮骨子里有一点离经叛道的意思,并不会凡事都依循圣人教诲,因为他本身天资横溢,是能在圣人之道上开辟新的道路,自立一道的另一位圣人,注定不会为这些思想所束缚。
可赵君原却不一样。他半生都为礼教所束缚,自己也一心一意笃信笃行。一朝顿悟,便能够寻找到最根本的地方,从内部将那一套东西打破,并在上面建立起新的东西来。
真师……令人期待啊!
贺卿深吸了一口气,“回去告诉赵君原,我等着他的这部书,替我大楚改换新风!”
“谢殿下。”赵瑾瑜躬身答道。
贺卿心情激荡了好一会儿,才将之收束起来,把注意力转回眼前的事情上,问赵瑾瑜,“你祖父已经找到了自身之道,你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又来考秘书官,想来对未来也有自己的打算?”
赵瑾瑜抬头看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臣女愿为殿下手中长刀,为殿下披荆斩棘!”
这反应看得贺卿一愣,连忙道,“我不需要长刀。——起来吧,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就会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这一套。你祖父要变礼,你身为他的孙女,该身体力行才是。”
“是!”这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十分明显,赵瑾瑜立刻打起Jing神应道。
等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