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童瞅着秋玉恒脸色一会一个样,暗叹不就是少夫人没送伞么,谁送不是送,哪值得特意生回气啊。
小厨房同时送来晚膳,刚摆上桌,张妈看着正要动筷的燕云歌,表情欲言又止。
以姐姐的手段,府里非翻了天不可。
张妈看看天色,问刚换了衣裳的燕云歌:姑爷还没有回来,咱们是不是派个人去接?
门外,春兰提着食盒,楚楚可怜地敲着门。
张妈点点头,见燕云歌没什么表示,就做主让婆子下去了,自己则悄悄去了书房那里。
张妈见着春兰若有所思,直到春兰怯怯地叫了她一声,才回过神,叮嘱说:姑爷许是饿着肚子回来的,你去小厨房让备些饭菜,问起来便说是少夫人吩咐的。
是少夫人吩咐的,奴婢也说少爷这会还不饿,可少夫人说春兰咬了下唇,眼圈发红,很快硬生生改
这以前自己送晚了,少爷还淋雨回来呢,也没见这么生气啊?
这倒是。燕云歌放下书,仔细掂量了下,春兰心思太多,真留在秋玉恒身边也是害他,只是这颗棋子现在于她有用,太早拔了反而要时时提防。
燕云歌淡淡的一句就让张妈闭上嘴。
两旁不时有快跑回家的同僚,也有与她这般闲情逸致散步走着的,大多是高几级的上峰,嫌捂着头发避雨有失身份,不如镇定的淋一身雨,还有几分潇洒。
张妈回去后添油加醋说了一翻,燕云歌静静听着,许久后才道:她年纪不小了,自然想为以后打算。
秋玉恒心里不痛快,若大府衙人人都有夫人接,就自己孤零零拯救站在屋檐下傻等,亏得他心心念念担心她会淋雨,甩了木童巴巴地去户部送伞,没想到她早回来自己先吃上了,从头到尾就没想过他。
燕行越想越乱,几乎要折断手里的笔,语气沉沉说:我早些回去,她或许能看在我的面上手下留情,不然
而且,秋世子再不好也不是她能想的。
春兰低着头:奴婢刚刚问过,少爷说在外头用过了,这会还不饿。
木童看秋玉恒脸色比外头的天还要难看,忙不迭赔着笑,这事怨我,是小的一见天不好了,就赶紧去接您了,忘了问少夫人一声,兴许少夫人也是有这打算,只是被小人抢先了。
姐姐为人大气,轻易不会与母亲计较,可母亲会不会干蠢事就难说了,燕行想到要真是母亲害了大娘,或是他人下的手,但母亲也有份参与,他恨不得能一日千里回去,哪还能拖到春后。
书房外,是春兰守着门,她见张妈妈来,赶紧行了一礼。
按理说姑爷没回来,大小姐不该先传饭,但大小姐什么性子,哪里会为一个男人饿着肚子专等,张妈一边觉得女子就该硬气点,省得什么人都敢欺到她头上,又担忧燕云歌的傲气不加收敛,早晚有一天会害了她。
谁让你去小厨房的,木童打开门见状,低声说:这会还气着呢,你晚点再送来。
小姐不能这么想,张妈语重心长说:回头真出了事,世人骂名可都落您身上了。
张妈脸一板,训斥说:姑爷何时说的,刚才婆子回话时可没提在外头用过了。春兰,你别忘了你是陪大小姐嫁过来的,你再讨姑爷欢心,你的卖身契可还是捏着大小姐手里。
两人近来时有争吵,可要说大的矛盾倒也没有,尤其秋玉恒的脾气从来去得快,这几日对着燕云歌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全然忘记了两人先前一度吵到要和离的地步。
自被燕不离安排来司库,到今也有月余,除了府严的一百两,燕云歌的劝捐毫无进展,所有人都在看她如何收场,唯她无事人一般每天到时辰来应卯,到时辰散值,好似在过一天算一天。
木童实在闹不懂这是哪门子脾气,又不得不努力哄着人,回头小主子饿坏了,挨打的还是他,多划不来啊。
他这会别说吃饭,气都气饱了。
就在燕行琢磨着如何最快回京的同时,盛京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到秋玉恒,燕云歌就觉头疼,要知道当初从水里捞起这么个烫手山芋,还不如由着他泡一会。
又一个同僚被家人接走,燕云歌也干脆收拾了笔墨,望着阴沉沉的天,俯身将自己桌上的蜡烛吹灭,一个人慢慢踱步在雨中。
我去看看他又闹什么。说完,她已经往书房去。
燕云歌吃到一半,就有婆子来禀告:少爷回来了,在书房呢,说不来用饭了。
燕云歌回到府中时,雨势稍歇,张妈正叫几个丫鬟把蜡烛都点上。
一会儿工夫,屋檐下又开始滴滴答答地汇聚成一股小水流,齐齐落下来打在青石板上,雨势又大了,张妈赶紧叫来丫鬟们把炭盆都点上。
春兰脸色稍白,喏喏地说了句,奴婢知道了。缩着肩膀就往厨房去。
说完,她显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重新拿起书看,随她去吧,她若能翻出浪来,我还得谢谢她。
木童会去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