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一声,发问道:“人见过了,你认为如何?”
话音刚落,从那道方才一直纹丝不动的帘账背后,走出一身量高大挺拔、面貌凶戾的青年蕃将来,言简意赅道:“他日必为大患。”
这位一直藏身帘后,不着痕迹地观察狄青的蕃将,正是陆辞曾多有留意的鬼章。
唃厮啰淡淡道:“若我所料不差,假以时日,他必将成为你最强大的对手。”
鬼章未曾言语,半晌方点了点头,认可了这番话。
回到营房后的狄青,一边听范雍的具体调配,一边分神想着赞普刚才的话语。
单从理智上判断,赞普的分析,与他所想的不谋而合。
但冥冥之中,他却始终有种玄妙的预感,隐约认为此行不会是那般顺利。
半个月后,这份难以言喻的预感,当真以一种狄青极不希望的方式应验了。
——九月,秦州地震。
平心而论,这回震幅并不算大,仅坏庐舍一百余所,而毁损庐舍覆压吏民,致死伤共三百余起。
在灾情发生后,新委派至此、已顺利与晏殊交接完毕的范仲淹便及时地做出了妥善的安抚与后续处置,并未引致更多的损害。
这场平日不见得能引起多大关注的小天灾,偏偏出现在盟军刚进入党项境内,即将与镇守仁多泉城的夏兵交锋的关键时刻,其象征的不祥之兆,不可避免地动摇了民心。
借此缝隙,早已混入夏军东线的辽将萧宗余当机立断,决意在军心动摇的宋军在重新镇定下来之前,率先发兵,转守为攻,先突袭鄜延,好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萧宗余看得清楚:宋夏毗邻的鄜延、环庆、泾原三路中,以环庆陆边寨最多,且皆处要害,宋军屯守其中,随时相互驰援,不利突袭;而泾原路同样有镇戎军众,其中以弓箭手居多,加之山路崎岖难行,难以轻犯;唯有鄜延一路地阔寨疏,士兵寡弱,最能发挥党项擅长的骑兵优势,可作为撕裂这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宋军防线的最佳突破口。
萧宗余确定这是绝佳时机后,立即整军出发,共领军三万,胁迫降夏户口为前锋,朝那道百余里长的边境线疾驰而去。
在萧宗余发兵之前,曾有一夏将探听得鄜延守备、有那狄青、张亢后,顿时生出几分忧虑来。
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去寻了萧宗余,不过委婉一提,便惹得这位与辽主沾亲带故的大将不屑一笑。
萧宗余到底记得目前身处夏土,虽或多或少受辽主影响、对这些耗费财力兵力、却一直未能成事的夏兵打心底地瞧不上,面上仍克制着未显现出来。
但那夏将拿李立遵那三万吐蕃蕃兵,以及榷场伏兵之事,来阐述狄青之勇的屁话,他是半句也不信的。
大宋的文官是什么德性,他可清清楚楚,能有几个是能背通兵法,真知如何打仗的?
若镇关大将是那曹玮,他无需对方废话,也会忌惮几分,但区区一狄姓小儿也能将他吓住的话,可不成了滑天下之大稽。
第三百七十七章
保安军属永兴军路,于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始置,其主要目的,便是为了防范夏州党项的入侵。
风平浪静时,保安曾为商旅往返于宋夏两地的重要通道,景德四年时,更一度于此设立榷场。
只是这一切来往,都随着李元昊叛宋自立为夏国的偌大风波,转瞬化为齑粉。
保安与夏国盐、宥二州毗邻,以此为中枢,宋军东可出银州,西可出环、庆州,朝北则直出塞外,可往怀远,靖边去。这么一条于宋军而言极为便利的行军通道,于意在探攫宋土的夏军而言,亦是一旦攻破、便可长驱直入中原的大好捷径。
原显偏僻的保安,登时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此刻的宋军,尚且为迟迟未曾开拔、朝洪州方向挺进的军势感到既疑惑又着急,浑然不察剑拔弩张的气氛,以及逐步逼近的凶险。
张亢大刀阔斧地朝狄青的临时居所走去,整整一路都沐浴在兵士们质疑的目光中。
饶是以他的定力,也有些扛不住了,于是门一敲响,里头狄青的应声刚出,他便忙不迭地将门一推,闪身进去。
狄青的衣服才换了一半,张亢就失礼地推门而入了。
他动作一顿,微微侧过头去,蹙眉瞥了一眼,便有条不紊地继续打理起衣着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整理什么仪容!”张亢唉声叹气道:“再等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道军令来催,底下军士也早嘀咕开了,你怎还不打算开拔?”
狄青言简意赅道:“再等等。”
“我猜你要么是别有打算,或是有密令在身,”张亢盘腿坐在榻上,苦笑道:“但你再要保密,好歹也同你的张铃辖稍通个气,省得他被人问得满头是包罢!”
狄青看如热锅蚂蚁般着急的张亢一眼,对他好战的心态心知肚明。
他们因一路上紧赶慢赶,以至于提前了四日来到了保安地区。而这几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