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竹杖芒鞋·剜印心沉2020年7月10日即使是规矩林立的军营,即使豪杰们在Cao演时段已被训得令行禁止,绝对不敢冒犯军规半点。听得这个名满天下的三字时,突击营里还是发出一阵抽冷气,惊叹,讶异,与果然如此相混的嘈杂声。
“天Yin门……【飞花逐影】柔掌门?”忘年僧也是佛门出身,柔惜雪这三个字对他而言更是如雷贯耳。
至少在两年之前,柔惜雪还是佛宗无可置疑的第一人,无论佛法,武功无出其右者。二十年前柔惜雪执掌天Yin门,忘年僧还是寺院里修行的青年和尚。当年的所思所想还历历在目:“柔掌门该当是天上神祗下凡吧。”
这个荒诞的感慨并未持续多久,就被师傅敲在光头上的木鱼给敲得“顿悟”:“昏话,柔掌门必是修行大成的西天比丘尼,神祗是在道观。”
这位步伐沉重,一段路就走得气息散乱,面色chao红,额角见汗的弱女子会是柔惜雪?这位眉眼里光芒暗淡,甚至时不时露出沧桑目光的女子怎么会是柔惜雪?
她的绰号是【飞花逐影】。天Yin门有盖世轻功魔劫昙步,身为天Yin门掌门,传说她施展起轻功来就像一片花瓣般轻盈浑不着力。而只要她愿意,即使是一片阳光影子都能被她闪电般的身法轻易捕捉。
“正是贫尼。是不是觉得一个又老又丑,三步路就喘气的尼姑居然是天Yin门掌门,心里很是失望了?”忘年僧的嗓门一贯地大,这一段疑虑重重的喃喃之语一样如擂战鼓。柔惜雪听在耳中,目光流转淡淡地回答道。
忘年僧猛然惊醒过来,惶恐地朝点将台望去。只见柔惜雪带着一丝迷茫寻找着发声的人,左右转动之后终于停在自己身上。即使鲁莽如忘年僧,也看出柔惜雪并非确定自己就是方才言语唐突的人,而是她看见了自己的光头,依然不能万分确定,因此才露出询问的目光。
忘年僧赶紧弓腰低下头去。不仅因为言语中的疑惑之意十分冒犯,还因柔惜雪身旁的倪监军美眸里吞吐着怒焰滔天。以倪监军的积威,忘年僧吓得心惊胆战,哪里还敢抬头。
天Yin门被燕皇下旨覆灭之后,宗门本地里无一生还,倪妙筠与冷月玦来到盛国,而柔惜雪则销声匿迹。这样一位身负绝顶武功的大人物自会引来江湖中猜测纷纷。有说她已随宗门一道灰飞烟灭的;有说她来到一同盛国,准备就此隐居不问世事;也有说她因宗门覆灭一事已彻底疯癫,谁也认不出她来。
让人想不到的是,柔惜雪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既没有疯癫,也没有就此隐居。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飞花逐影】一身功力已经冰消瓦解,比起普通人还有所不如。
但是她站在校场上,淡淡地说着话,几分惆怅,几分自嘲,都不妨碍柔惜雪这三个字。无论她现在变成什么样,无论燕国皇室给她冠上什么污名,无论她的武功还在不在。她都是【飞花逐影】,都是登临武学巅峰的绝世高手。
柔惜雪问完了话,无人应答,她也不再说话。忘年僧心境平定之后作揖道:“柔掌门风华正茂,何来又老又丑之说?至于身体抱恙也是一时之困,愈后自然无碍。柔掌门的修为,不是小僧可以妄议,罪过,罪过。”
倪妙筠闻言不由一呆。忘年僧说话一向粗鲁又颠三倒四,这几句居然说得字字清晰。二来因柔惜雪的容貌不仅堪称绝色,且幼年起就受佛法熏陶,平常均是慈眉善目,让脸庞显得十分柔和。也因此,倪妙筠几乎忘了掌门师姐的年岁已不轻,连忘年僧见到她也只能以小僧自称。
女郎花了偌大的毅力才离开吴征先来到突击营,柔惜雪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是主因。她更知道掌门师姐会给这只已成强军的突击营带来怎样的改变。倪妙筠为掌门师姐的振作而开心,又为她的身体与心神担忧。训导这些豪杰,会不会让她忆起从前教导师姐妹们武功?又会不会让她因自身手无缚鸡之力而黯然神伤?
倪妙筠望向柔惜雪,女尼淡然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心伤与无奈之色。柔惜雪半合的眼眸抬起,微笑着道:“你们猜得不错,贫尼已武功全失,且丹田大损,终生不可再度修行内功。虽还忝为天Yin门掌门,飞花逐影已是往事。”
阳光照射在女尼恬淡的脸上,散发出金黄色的光晕,仿佛蒙上了一层佛光。
有大智慧者,生而悟道,一心修行香花满路直达西天。也有大智慧者,聪颖过人,可修佛之心有之,争强好胜之心亦有之,在失去超越常人的能力之后方才大彻大悟,由此立地成佛。
倪妙筠心中大痛,若是天Yin门没有这番变故,柔惜雪说出这句话来便是悟道前兆。还有j8学海深仇未报,柔惜雪说出放下【飞花逐影】四字,更像是对自己内心的安慰。
吴征言行并举,终于重燃起柔惜雪心中湮灭的希望,也激起她再拼力一回的决心。吴征未弃,柔惜雪亦不言弃。可是两人的交集更多源于天Yin门的渊源,吴征并不了解柔惜雪,也无暇去触及她的内心。天Yin门人修行佛法,私下里俱都显得孤僻,可每一位都有多样的个性,只是被修行压抑了而已。
倪妙筠却知道,柔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