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此人,最是冷心冷情,在无情宗,也不知伤透了多少女儿的芳心。高岭之花,天资聪颖,不笑时,冷若冰霜,可若是眉眼含笑,真的是让人倾倒,也不怪有烽火戏诸侯这样的荒唐事了。可这笑容,只会对一个人,所以,其他人只能看见一个冰美人。
冷冰冰的萧然对雷霆很有一分无奈,他固执、不讲理、巧言令色,像一块黏糊糊的面团,沾上就脱不开手。他不可能回应他,拒绝也没有用,只好不理他,一边借势养伤,一边寻找机会离开。
他越来越讨厌现在的处境,对始作俑者的态度也越来越差。但是在雷霆眼里,萧然反而是越来越生动真实,他开始放松对自己的控制,不再强作镇定,会表现出不耐烦、懒散、恼怒、抗拒,极少数时候会有喜悦。
融化一块冰或许有难度,但是沿着一道裂缝扎进去很简单,雷霆已经摸到萧然的裂缝了。
他看到萧然放下靠枕,拉起锦被背向自己躺下,忍不住微微一笑,起身摘下墙上的桐木琴,调了调弦,信手拨弄起来。
萧然不安地动了动。
雷霆得逞,心里正愉快,按弦的手一转,换了一首《出其东门》。
萧然默念:“恬然无思,澹然无虑;以天为盖,以地为舆;四时为马,Yin阳为御;乘云凌霄,与造化者俱”
琴声Yin魂似的缠上来,萧然被打了个岔,忘记下一句是什么,极其无奈地想:“这样只顾一己私欲的行径,真的是喜欢吗?”
无论如何,养伤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重复下去,萧然不对雷霆提起离开,雷霆也发乎情止乎礼,绝无僭越之举,两人之间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他望着那幅双扇黑漆的楠木大门,门前一架蔷薇安静地垂落,将要出门的雷霆倚着蔷薇架回头对他笑了笑,两人对视,也是安静地一触即离。
那扇门上有一个阵法,雷霆一早就告诉他,他走不出去。
他过分自信了。
早些年,因为萧煜太过调皮,而且喜欢闯阵,萧然拦不住他,只能和他一起钻研,谁乗想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当初,师傅对这奇技yIn巧大加鞭笞,没想到今天倒是救自己一命。
这是一个不能用元力攻破的阵,阵中之人胆敢动用一丝元力,立刻会被万箭穿心。
一个令所有人防不胜防的小改动,正便宜了萧然。
他穿行在迷阵中,步伐带着奇异的韵律,眼中倒映着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阵中有风雷之象、水火之声、天地之气、山泽之影,它们蠢蠢欲动,但缺少了最后的契机,只能威胁和震慑,困不住他,也伤不了他。
“乾坤相合,坎离相应,震巽相薄驰Jing伐气,破!”
随着那低沉的一声,萧然回袖一挥,眼前光影剥落,幻境偃旗息鼓。
他走出来了。
面前是蜿蜒小路,绕过青苔密布的山石伸向远方。
一阵掌声从转角之处传来,萧然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撞到了刚刚逃离的门。
雷霆从山石后面露出半边身子,向他弯唇一笑,双眸亮得像点了火。
“我原本都要走了。”他说,“心里甚至有点高兴,以为你不会离开。”
“结果只是奢望而已。”
一时相对无言。
阳光照着一地芳草,轻轻摇曳。
良久,萧然说:“你有什么立场留下我。”
雷霆笑了,大笑出声。他扬起头,靠在青石上,一手掩住前额和双眼,轻声道:“没有,我没有。”
“可你也没说你要离开。”
萧然拔出霜华,摆了个剑势:“我说过。”
雷霆站直了,身后的剑从鞘中弹出,握在他手里。
他的笑容又消失了。
“你走不了。”
萧然充耳不闻,霜华出鞘,示意雷霆出手。他不肯罢手,雷霆就将霜华夺下,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从未尝过的无力感在遇到雷霆之后一次次袭来,几乎是倒在雷霆怀中,而雷霆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眼神狠戾,声音却是颤抖的:“不离开不行吗”
萧然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剑锋,缓缓上托:“让我离开,不行吗?”
雷霆望着一滴滴嫣红的血浸透他衣袖,脸颊微微抽搐,将剑身狠狠下压。
锋刃无声切进肌理,萧然面不改色,仍然在用力向上推,而另一只手也在挣扎扭动,被剑气刮出片片血痕。
他重复道:“放我走,不行吗?”
雷霆抽剑,一尺长的剑锋从萧然掌心划过,溅出一地血珠。他还剑入鞘,抱起萧然:“不,你走了,不会回来。”
“你既然知道,何必强求。”
只有一声低笑作为回答。
阳光映着草叶上的那些血迹,流连不舍,直到残照褪去,星空满野,那血还在那里,慢慢干涸。
萧然被压在案上,一对蝴蝶骨凸起,圆润柔和,薄薄的肌肤泛着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