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守约坐在案几前,目光落落地放在桌上,可面前摊着的卷轴却是一字也未看进,一旁将领说的话也是恍若未闻。
被冷落的有会儿了的将领微提声唤道:“大人?”
百里守约回神,抬头见房中一干将领正齐齐地看着他,抬手轻咳了声,“何事?”
将领拱手再报:“臣下虽知大人护第心切,可玄策公子失踪了这么多年,其间经历了些什么都是我们旁人所不知。更何况玄策公子出现的地方正好是南关边海。”
将领欲言又止,他虽是未接着说,百里守约也明白了他的疑虑。
南关边海是长城守卫军重关把守之地,因着是边界条路的交界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可那日遇见玄策之时,他却在这处敏感之地。
红发的少年,黑衣溅血,独身而立。他脚下踏着一地的看守边关的驯兽的尸体,浑身充斥着肃杀之意,手里的钩镰狂暴地“滋滋”响动。
听到异动赶来的百里守约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摆手挥退了身前的将领,手里的长枪沉沉落下,方才心脏规律弹动的三下间,他已经知晓了来人。
那是旁人都无从替代的——他与弟弟玄策才会有的血脉的弹动。
红发少年冷眼看着一众将领,嘴角慢慢地张开一个讽刺的弧度,正要挥动钩镰,却在为首那人出声的瞬间散了杀气。
面如冠玉的青年手里的长枪落地,他似是喃喃地轻唤:“玄策”
红发少年听到这声呼唤,顿在了原地,不知是过了多久,才从喉间艰涩道:“哥哥?”
见百里守约迟迟未出声,将领硬着头皮再次唤道:“大人?你看这是不是要查查公子?”
百里守约合上了桌上的卷轴,语气不容拒绝,“不必。此事我自有定夺。”
将领看着仍是想说些什么,百里守约看了他一眼,追忆般地看着远处,“孙副将,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改名?又为何要死守在这长城?”
“不论他是怎样的人,不论他做了些什么,我死守这儿,只为了有一日能与他重逢。”百里守约低眉这么说道,眼睫处投下一片Yin影。
听了这话,孙副将不再说话,静站了半晌后,才拱手告退:“臣明白了。”
他倒是忘了,百里大人是玄策公子走丢那日改名为守约的,守约,守约,守吾弟玄策之约
一众副将告退后,营帐里陷入了沉寂。
翻看了几卷卷轴无果后,百里守约站起了身。以往是深夜挑灯在军营,可如今不同了,玄策还在家中等他
昨日仅仅是洗了布偶,就换来对方这么大的反应,赶在落日前到家的百里守约有些忐忑地敲了敲家门,在战场上英勇骁战的冷静主将此时正小心地站在门口,温声细语:“玄策?”
屋内无人作答,百里守约轻推了下门,门未关紧,还是他出去时的样子。他松了口气,玄策并未出去。
可他一路走来,找遍了住处也未找到对方,正要去后山看看,后腰突然被人从后环住了,耳旁传来一阵热气,“哥哥”
百里玄策挡住了怀中人本能的后肘一击,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放松了下来,眼里多了些愉悦,蹭着怀中人的脖颈埋到他的肩上,语气带着质问,“哥哥回来迟了。”
毛茸的耳朵抖动着,似是不经意地扫着他的脖颈。百里守约微微移开些,可毛茸耳朵却是长了眼一般紧紧跟随,他只好作罢,强忍着痒意,开口道:“今日营中事物繁多。”
红发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红光,又是这些破事。
身上挂靠的少年一直沉默不语,百里守约以为少年是在和他置气,偏过头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玄策可是饿了?我去做饭。”
百里玄策紧了紧抱着人的手,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的松开,“哥哥经常做饭给别人吃吗?昨日木兰姐来的时候,哥哥也做饭给她吃了。”
少年低着脑袋,熟悉的姿态。
百里守约轻笑出声,“玄策,今日都做给你吃,无人和你抢。”
百里玄策安静地看着眼前人浅笑的温柔眉眼,手握紧了拳,眼底的红光也在沸腾式地蔓延开,他不动声色地和面前人拉开了些距离,似是害怕对方发现自己跳的异常剧烈的心跳。
“以后都只给玄策做饭吗?”
百里玄策压下视线,本是想躲开眼前人灼灼生辉的双眼,可目光移到对方白嫩光滑的脖颈后,便再也移不开眼。
偏偏眼前人还一无所知,继续用他那清润的声音引人犯罪地答道:“自然,玄策要吃多少,我便做多少。”
“就像孔明灯上写的那样?”
百里守约嘴角的笑意僵住,百里玄策像是看不见他反应似的继续地一字一句道:“人生的理想是做饭,打扫,照顾玄策——”
在百里玄策拖长他自己的名字后,百里守约收起了笑意,转身边逃也似的溜走,边走边说道:“一会儿便能吃了,玄策莫要走远了。”
找回玄策那日,他按着习俗偷偷找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