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洪帮的几个码头不太平,三天两头的发生货物失窃。西边来的盐单子要得急,洪程不想出差错,亲自到各个码头巡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他便让洪升吩咐了底下的弟兄,又增派了一批人手加强巡逻。
傍晚时分洪程才回到洪家。简单用了饭,下人端了茶来,洪程刚啜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大对,皱起了眉头,瞧着递茶的丫头面生,估摸着是刚进洪家不久。那端茶的小丫头看见主子皱了眉,急忙跪下告罪,薄薄的身板不住地发抖。洪程觉得索然无味,放了茶盏,两句打发了那丫头,侧身问鸿升:“我惯常喝的茶一直是谁在泡?今儿怎么突然换了人?”
洪升忙回到:“这茶一向是秀儿在泡的,今日她胞弟娶亲,来告了假回家帮忙,看在她服侍洪家多年的份上我便允了,还望大哥不要怪罪。”
“罢了罢了,包个红包给她胞弟送去,叫她早些回洪家。”洪程叹了口气,又将那茶盏端了起来。洪升瞧着他满脸疲态,心情不佳,话到了嘴边欲言又止,凑到洪程跟前来,挣扎了几番还是开了口:“大,大哥有位故人求见。”
“怎么这般难以开口,谁要见我?”
洪升仔细地观察着洪程的表情,艰难地开口:“是,是罗慕少爷。”
洪程手中的茶盏一抖。
罗慕抛下重伤的自己头也不回离开洪家那夜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罗慕决绝的眼神,毫无留恋的告别,父亲的暴怒大骂,成了他心上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现在想起来还会痛。随后父亲过世,罗慕这个名字也成了洪家上上下下的禁语,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纵使此前重重缘由,洪程的心还是快速的跳动了起来。
他定了定神,吩咐洪升去把人带进来,这空当他又急急忙忙地整理了一番仪容,抬起头来,正撞上罗慕的目光。
罗慕瘦了,衣裳有些发白,一看就是没有女人Cao持生活,下巴上冒了胡茬,眼下也一片乌青,那模样看上去很是沧桑,像是奔波Cao劳了好几天也不曾休息过一样,便是这样,还是叫洪程移不开目光。
罗慕望着洪程,直直的跪了下去,半分寒暄也不曾有,开门见山道:“求洪爷救我爱人一命!”
洪程愣住了,他以为阔别多年的第一句话,即便不是对当年的抱歉,也最起码应该是一句问候,“洪爷”那两个字从罗慕口中说出来,洪程还以为他喊的是父亲,但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爱人,爱人又是谁?洪程有些失神,他万万没想到再次重逢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洪爷!我爱人被许家少爷掳走了,我四处奔波无果,不得已才来求您!”罗慕跪着又喊他。
洪程没出声,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神色焦急又恳切的男人,此前短暂而又剧烈跳动过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他为自己多余的遐想而感到羞耻。
“你起来吧。洪升,去了解一下情况。”洪程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下去。
“是,大哥。”
于是前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怎么回事?”洪程问了。
“我爱人是在美乐歌舞厅做服务生的,许立洋跟朋友去喝酒的时候总是sao扰我爱人,她不堪其扰失手伤了许立洋,被许立洋下令强行从歌舞厅带回许家了,三天了,我到处求人都没能见到许少爷一面,她现在是死是活我还不知道,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罗慕说着缘由,样子依然很是担心和焦急。
洪程听他一口一个爱人,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我已叫洪升去了解情况了,你别着急。”
罗慕便朝他鞠了一躬,嘴里说道:“那就先谢过洪爷了。”
洪程心里的烦躁更甚,“你别这样叫我。”
洪程不想当洪爷,但是父亲走了,他不得不接过重担,扛起整个洪家,他厌恶打打杀杀,厌恶帮派争斗,但是他不得不面对这一切。罗慕毫无留恋地离开了,父亲怀着对他的担忧走了,洪程从小少爷程程一夕之间成长为给洪家遮风挡雨的洪爷,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同以前一样就好。”
“好的,程程。”罗慕有些局促。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洪程没有控制住,问了出口。
罗慕回:“还未成婚,只是互相许了终身。”
“这般为她奔波,想必是爱极了。”洪程淡淡地说道。
“你也应该是认识她的,她是你房里原先贴身伺候的丫头玉珠儿,同咱们一齐长大的。我刚离开洪家的那段日子,是她悄悄拿银子接济我,才让我不至于露宿街头。”
“后来她被赶出洪家,来投奔了我,说是投奔,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却像是救赎一样。这些年来多亏了她,她对我有恩,她是个好姑娘。”罗慕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缓缓说道。
这几句却叫洪程如堕冰窟。当年罗慕雨夜离开洪家,洪程虽然心里有恨,虽然心灰意冷,却不忍叫他在外面风餐露宿,在洪升寻到罗慕踪迹以后,偷偷叫玉珠儿不时拿钱去接济一下罗慕,怕他不收还特意叮嘱过玉珠儿。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