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响了。他想着助理这小兔崽子就会告状,没好气地接起来:“我扔了,我没抽。”
“抽什么?”李柏奚问。
程平:“……”
自从不在线上组队以来,李柏奚还没跟程平直接联系过。
不过,这不代表他对程平的近况一无所知。
“是不是压力很大啊?”李柏奚开解道,“其实吧,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已经很努力了,大家都能体谅……”
“正是因为大家都体谅。”程平突然说。
“什么?”
程平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在这个时机全倒了出来:“导演今天发火,我反而轻松点,好像被他戳破了遮羞布。我怀疑我根本是个冒牌货,混进这行来划水,无论下多大力气都没用。就连小流量的NG都比我少。”
“他比你入行早呀。”李柏奚就事论事地说。
“可所有人都太耐心了,太热心了,我的团队,还有你做的那些……”
“我?”李柏奚眉毛一抬。
程平知道了?怎么知道的?大导演出卖自己了?
结果就听程平一板一眼道:“你特地赶过来,大清早帮我化妆,化得那么好。”
李柏奚用手盖着脸笑了。
程平这个人,越相处越有意思。
李柏奚说:“虽然我不是你们这行的,但我见过的演员实在太多了。你不是冒牌货,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第二天,程平拍完上午的戏,晚上还有一场夜戏,于是索性没走,在自己的拖车旁边踱着步背台词。
“掌门……你常说我辈虽刀口舔血……掌门!你常说……”
拿到完整台本后,他才发现这正是自己那场灾难性试镜里读到的片段。
剧情是黑道女掌门没有将配合师兄的完整计划对下属透露,导致下属怀疑她走上歪路,失去了匡扶正义之心,于是在她面前慷慨陈词。
程平宁愿当场升天,也不想在现场再破音一次。
“……虽刀口舔血,却应存一息浩然之气!”程平对着拖车苦口婆心。
拖车车头呆滞地回望着他。
“掌门,你常说……”程平又兜了一圈,耐心耗尽,突然对着拖车破口大骂道,“你(静音)不是说要当好人吗!你(静音)干的这是什么(静音)事,啊!”
一拳锤向车头。
拖车:“?”
身后传来“噗”的一声,有人在忍笑。
程平猛然回头。所有演员都在片场,这附近明明不该有人。
发出笑声的是个中年男人,长得有点没Jing打采,一身不起眼的现代装扮,像是工作人员,却煞有介事地点评道:“最后那一遍最好。”
程平有些干私事被偷看的羞愤,没接茬,皱眉问:“是导演喊我吗?”
对方:“啊?”
“你不是来通知——”程平说到一半,最初的视觉信号终于被大脑分析完毕,语声戛然而止。
“卧槽。”程平说,“您……您好。”
程平的主要戏份都是跟小流量和女一号的对手戏,所以至今没遇上饰演男一号的吕影帝。
而且这吕影帝在现实里,长得跟大银幕上还不太一样,像是自己把自己蒙了一层灰。
程平尴尬万分,倒是吕影帝哈哈大笑:“你刚才的表情有点像我儿子。”
程平:“?”
哪有一上来就这么占人便宜的?
有张影帝与小流量的“父子”关系在前,程平对“儿子”这个词有点神经敏感,怀疑对方在暗示什么。然而再一观察对方的表情,又好像没有别的意思。
吕影帝快要笑死了。
原来程平上面这全套心理活动,以一种近乎默剧的方式,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了脸上。
“刚才演戏时怎么没这么生动啊?”吕影帝说。
他态度亲切,像是真心发问。程平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愕然,脱口而出:“我不太会演。”
“怎么会呢?已经很好了。有些人,像我吧,平时表情匮乏,对着镜头还得切换模式。你就不用,你只要试着别切换模式就行了。”
吕影帝闲聊似的说完,挥挥手走了:“今晚有我们的对戏,我去准备了,晚上见。”
有些事就发生在一瞬间。
程平如同被扫地僧渡了一口真气,刹那间仿佛领悟了什么,却又无法具体抓住。
但他知道这一瞬间并非偶然,自己一个月来每天苦思冥想,一点一点接近的那个关卡,就被这一口真气破开了一个洞。
当晚,程平一身黑色劲装,衣发在鼓风机前飘扬。
对面站着吕影帝与乔影后,乔影后手中的匕首抵着吕影帝的脖子。
“掌门!”程平用“你静音干的这是什么静音事”的语气,怒火冲天地喷道,“你常说我辈虽刀口舔血,却应存一息浩然之气,弟子一日不敢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