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话说银环夫人带着星雨,明铛和朱玉两个侍女来到秋山,只见这里青山隐隐水迢迢,一片空翠隐在雾色之中,猿啼声声,鸟鸣阵阵,愈显幽静。
银环夫人记得洞府的位置,走到门前,看着两棵遮天蔽日的高大青松,不禁道:“这树还是我与师兄一同栽下,竟长得这般大了。”
朱玉道:“小姐当年若是与……”
明铛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扯了下她的袖子。朱玉见银环夫人神色一黯,也自知失言,抿唇不语了。
明铛笑道:“这洞府空置已久,少不得收拾一番。小姐,我们快进去罢。”
银环夫人走到松树下,从土里起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拿出一小块刻了符文的金砖,在洞府门上敲了三下。门上出现一行字:阿环是几月几日几时化身为人?
银环夫人看着这个问题,眼睛里浮起一层水汽,半晌抬手写道:七月七日子时。
这几个字在门上溶解,又出现另一个问题:阿环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银环夫人手指微颤,泪水将落未落,写道:你很烦。
第三个问题:陆均当时说了什么?
银环夫人唇角抽了抽,似乎要笑,又好像要哭,手上写道:仙姑饶命。
三个问题验明正身,石门一阵剧烈的颤动,又现出一行字:阿环,欢迎回家。
银环夫人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靠着石壁蹲下身,掩面失声痛哭。
星雨不解地看着母亲,明铛神色愀然,上前劝道:“小姐莫哭,小师叔盼着您好呢,若是知道您不开心,他在仙界也要着急的。”
朱玉向来刚强,这时眼里也闪着泪光,唇角紧抿,极力克制着情绪。
石门已经洞开,里面黑黢黢的,透出一股封尘的味道。
银环夫人止了泪,擦干脸,对茫然不安的星雨强笑了笑,牵住她的手,道:“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一进洞府,两壁便亮起一溜紫水晶灯,将众人都笼罩在诡异的紫光中。地上鲜红,好像洒了一地的血,星雨吓了一跳,定睛细看才发现是铺的红玉。墙壁上画着百花争艳图,五颜六色,一路看过去着实叫人眼花。
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大堂,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颗硕大的粉色夜明珠悬在上方,地上的砖是水汪汪的绿色,重重垂幔俱是红色,一架彩漆屏风斑斓夺目,红木镂金的桌椅无不以花里胡哨的褥子铺盖。
星雨以为这位素未蒙面的师伯对颜色的运用简直到了登峰造极,可以杀人于无形的程度。
她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眼花,喘不过气,莫说在此修炼渡劫了,只怕天劫未来,人先没了。
银环夫人神情有几分怀恋地打量这洞府里的陈设,道:“师兄的品位总是这样,习惯便好了。”
众人收拾一番,便在此住下。
晚上银环夫人和星雨一起睡,星雨问道:“母亲,你和那位师伯是怎么认识的?”
银环夫人道:“说来好笑,你师伯那会儿才六岁,跟着师父来太湖游玩。太湖上每日都有人捕鱼,那日我不小心被人捞起,是师父向那渔夫买下了我,之后带我回了滴翠山,养在莲花池里。你师伯好生无聊,每晚不睡觉,在莲花池边念经。我着实不耐烦,却又无法叫他闭嘴,只得听了一年多。”
“那天是七月七,子时,Yin极而阳始至,我化为人形,你师伯就在岸上,吓得他跪在地上求我饶命。”银环夫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浅浅笑意,又道:“后来师父来了,他说我天资非常,要收我做徒弟。我想着也没什么不好,便答应了。就这样,我有了师父,有了师兄。”
“那师爷也已经飞升了罢。”
“嗯。”银环夫人看着颜色艳俗的帐顶,道:“不知他们在仙界处得好不好,你师爷脾气古怪,对我还好,对你师伯动辄打骂。你师伯有时候被他打得急了,嚷嚷着要离开滴翠山。可是后来人家蜀山的掌门要收他做徒弟,他又不愿意走了。他这个人,虽然有些傻气,做事总叫人摸不着头脑,却很重情义。”
星雨道:“母亲去找他们罢,哥哥说,只要您愿意,便可以去仙界。”
银环夫人怔怔地看着她,双臂不觉用力,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心,涩声道:“傻孩子,他如此对待我们母女,我焉能一走了之。”
星雨惶恐道:“母亲,您别去找他!”
银环夫人不作声,轻轻拍着她的背。
强烈的困意袭来,星雨支撑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银环夫人下床替她盖好被子,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头,一滴泪落在她脸颊上,滑入鬓发中。
拭了拭眼角,银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