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与行人淹没了这一队异乡来客,让他们彻底消失在了新柳与杨花之中。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泰燕的巍峨城门已消失在地平线上,龙容却依旧不敢放下心来。她刚想抬手撩起窗帘,指尖又缓缓收了回来,“他们大概多久就会发现?”
“估计要不了多久,”海连掏出钟表看了了一眼,“我们得在他们发现之前,赶到泰燕城正西百里外的榕树下,到那里后再换成布庄准备的货车,所有人伪装成游方的蓬莱客就好。”
近两个月来,他借着为龙容订制春裳的借口频繁往来丛芳绸庄,和那边的人交涉并制定计划。他再没有见到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但丛芳绸庄的所有人也确实遵守着东家的命令,对海连的计划有求必应,却又绝不肯说出为什么要如此付出。
海连不知道丛芳的人究竟有多少可信,但他必须做这一次赌博——将这次带来的随行人员分成两批,一批被布庄的人带往宴京码头,混在商队中直达洛甫城,而另一批人则由自己来亲自护送——这是海连能想到的,能将所有人都送离泰燕城的唯一方法。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相当于要横穿整个北宏的国土,那批没有战斗力的女孩先走了也好,不然我护不过来。”海连检查了一遍手中一长一短两柄火铳,他抬起头看了龙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龙容摇头笑道,“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在久梦城参加各种宴会时,总有人向我说你的坏话。”
“我当然知道,无非说我是异族人,泥巴区出身,混迹海盗之中,言行粗鲁无赖,对么?”海连挑眉。
“差不多。他们提醒我作为高贵的王女,要远离你这种会成为我裙摆上一处污点的的人,”王女抬了下肩,“我向他们解释过你的优点,但他们不听。”
“你也太温柔了,跟这帮人有什么好解释的,”海连咂舌,“不如现在就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回到久梦城后挨个把他们都揍一顿,保管以后不会有人再在宴会上烦你。”
龙容眉眼愈弯:“这次等回到久梦,你便是最大的功臣,估计不需要你的拳头,他们也不敢在说你什么了。”
“那样最好。”海连道。
因为毗近京畿,从泰燕至峪安的道路十分通畅,海连原本估计会在太阳落山后才抵达目的地,而此时已经在窗外看到那棵生长千年的巨大榕树。
榕树下却空无一人。
青年皱了皱眉,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小跑着迅速赶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地面,才下过一场春雨的shi润地面上清晰地印着几道货车的车辙——丛芳绸庄的人确实来过。
但现在他们去了哪儿?
海连环顾四周,榕树附近环绕着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旁边的道路上除了他们这一队人马外再无其他行人,远方农夫牵着归牛,茶女结伴返家,如血夕阳从另一头的群山间缓缓浸染着整片大地。
其他人也先后赶到了榕树下,龙容拢着裙摆走下了车:“怎么了?”
另一辆车上的使臣们也跟着走下来,小声嘟囔道,“男爵阁下,您找的帮手不会出卖我们了吧?”
“我……相信他们。”
这也太奇怪了。海连想。明明眼前是如此安静的画面,他的体内却始终有一根绳索在紧紧绷着。这一根细绳牵动着他的肺腑,五感,让他仿佛能洞察到极目之处的动向。
而他也确实听见了轻微咔哒一声。
是火铳上膛的声音!
海连久经厮杀的大脑在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判断,他一把拽过离自己最近的龙容:“趴下!”
火药出膛的破风声和他的厉喝同时响起,齐射的子弹从女人的头顶掠过,如暴雨般楔进枯老的树干,暴起一簇又一簇花一般的碎屑。海连用力拽住龙容的胳膊,让对方的腰佝得再低一些,自己则猛地回身,向弹道的来源迅速开了一枪。
有血的味道漾了过来。
原本飒踏青绿的美景在这两声枪响中被撕成了碎片,隐没在密林中的敌人见偷袭不成,亦迅速从灌木丛中一拥而出,向着他们的目标扑了过去。
“都上车躲着!别碍事!”海连将龙容向不远处的车厢推去,不需要指挥,他已经和其他侍卫一起将敌人拦在了身前。
夕阳还在沉坠。
混乱间海连根本看不清这群敌人穿着什么衣服,又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他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一颗子弹射穿车厢,也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靠近车门。他的弹匣早空了,敌人也不会给他重新装填的时间,海连干脆丢了火铳,径直抽出了那柄清水钢制的匕首,足尖挪腾避开一条弹道的同时,如雪刀刃也顺势送进了一名敌人的胸膛之中。
但并不是所有的侍卫都有他这样的鬼魅身手,不断有人在交火间中弹倒下,防御的豁口也愈拉愈大,敌人迅速抓住这个空档想要趁势突破,而海连只来得及用余光看到那人扑向载着龙容那辆马车的背影。
青年骂了一句脏话,一把将匕首从面前敌人的眼窝中抽出,向着对方的背影掷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