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
武农比往年更早在田里忙碌,准备秧苗虽还尚早,但一想家里马上便要多一个娃娃,农作就不免想赶些早了。春至的风要暖和些,武农的面皮上冒了层薄薄的汗,他也不觉得有多劳累毕竟是做了半辈子的活,乍一想到家里那快分娩的妻子和调皮的大儿,他平凡的脸便止不住欢喜。太阳升至半空,田里的人抬头朝上望了望,随后就迈过田埂在树荫下吃些干食遂又下到田里继续忙碌起来,间或要是有人招呼也不抬头,顺着邻里的话应和一声便了。
话说那头武大与别家同龄的稚童玩过晌时才结伴回来,也不知在哪撒泼,闹的浑身污泥,脸上也尽是黑乌,他与那玩伴推推搡搡的,大抵是有些怕了家中的母亲,那玩伴倒是洒脱嚷了句“武大回来咯”,便跑的没了影。武大连忙往家门望,顿了顿,继而慢吞吞的走进去,迎面便撞见了母亲刘氏,别说这刘氏与武家男人结亲在村里也是件奇事,那刘氏容貌秀丽,身材婀娜,举止也有条理,不知道的还判是那富贵人家的姑娘,但即使不是,那来求亲的也够踏破她家门槛的,她家竟肯她嫁去武家,那武农虽说父母早亡,刘家女能占着这样个不用伺候公婆的好处,但那武农面貌普通,身无长处,是个地地道道的农人,身高倒是七尺有余,但这怎看也活脱脱是个务农的莽夫,与这气质天成的妙娘子哪能称的上般配呢。由此茶余饭后婆子媳妇难免议论来消遣消遣。
武大刚到门口就和刘氏打了个照面,她这一看便怒道:“我道是谁呀!这一天天家也不归饭也不吃,我看你是在外面野疯了,你倒是在哪惹的这一身污秽,凭的这般要是叫你爹看去少不了是要把你关起来的”,说着便揪着武大的耳朵,“你今后若还这般,便叫你爹来管教你了。”武大也不怕,看挣不开便回嘴道“爹爹才不会关我,娘总吓唬人,爹爹最疼我了!”“怎的就你爹疼你,娘不疼你吗,还不快换了衣物去,你弟弟眼看要出来了,他折腾我,你就不能顺当点吗,娘这身骨近来管不动你,你早该听话些,你爹从早忙到晚,你倒是满山疯,这要是磕在哪了你叫我去哪寻呀?”武大也不知听没听懂,倒是不再挣了,任刘氏念叨,刘氏看他安静便放他去取饭,武大在灶头理着锅铲问“弟弟今日可有闹娘?”刘氏在屋外数鸡鸭,听了说“今日倒还好,你听我的话罢?”“娘叫我听话我听话便是了,”武大换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端着碗坐到门口吃起饭来,刘氏摸着他的脑袋嘀咕“你这孩子,你爹说你聪慧,想你入那私塾去,你不去还这般闹人,我们武家就指望你这小弟出息了,你便是随你爹多,虽说也无不妥,但爹娘总念着你能成龙成凤呀,今日便不要出去了,你李嫂说最近不知哪座山头来了群匪徒,前面几个村子都遭了害,万望那堆人呐,能放这穷疙瘩一放。”武大到底是孩童心性吃完饭又偷溜出去了,刘氏近来行动不便分娩应该就近几日的事了。大郎轻手轻脚走到一座土屋前,轻轻叫了声“哈子”,那里面便也悄悄走出来个小人,离那屋子有段距离后便拔腿就跑,“丑的你怎地那么慢,我等了好一会了。”武大郎的脸这年纪好似已能望见长大后与现在许是不会有多少出入了,那嘴唇厚实,眉毛杂乱,单眼皮,眼距宽松,眼睛也因此看起来幼小,塌鼻子更把脸上整体的美感拉了下来,都说小时长得都妙,他却跟别人反着来,武家夫妻喊他大郎,村里的孩子也跟着喊,却不知那“大”怎的和“的”混了一气。武大跑的有点喘了断断续续道“我娘...看的...哈...看的紧着呢,我们去哪?”哈子慢慢停下,瞧瞧后山说“你今天的柴捡完啦?”武大挠挠头说,“忘了,那我们现在去?”“忘都忘了,明天再捡吧,明日复......复......”武大也不知道他在说啥,但肯定是在显摆什么的,哈子家里有个识字的爷爷,说识字也就是囫囵能瞧个明白,但也比山坳里没出去的人强了,武大突然记起来土匪这件事了连忙说“我娘说前面的山头闹匪子,我们就在村里玩玩吧”,哈子一听有些不乐意了,他老早知道,但为了出来玩就没与武大提,现在看他知道,便叫嚷着“怕什么,大爷看见一个便杀一个,我爹可杀过不少匪狗呢!”,武大知道哈子爹当过兵,但不曾听说他上阵杀敌啊,武大尤记着村里的老人说哈子爹是去煮饭来着,哈子不等武大回应便说“我们去那口泉里面耍耍吧!”武大犹豫,他这身衣服可不能再脏了,看看天色,不知是树多遮的还是真的Yin,武大已经不太想去了,于是犹犹豫豫道“今天...今天我就不去了”,说完也不顾有没有回应便往回走,越走越快,哈子在后面大骂,这又说不清楚了,他家里有个识字的爷爷,怎的会说这许多脏话呢。大郎跑回家,喘着气又轻手轻脚回到家里,把灶房里的柴理好,又给鸡鸭放了一次食,便囫囵往床上趴。
武农回来就转到妻子的房里,妻子正在收拾什么,刘氏听见动静也知是男人回来了便道“当家的怎生回来的这般早,我道你总该晚些,这还什么都没弄呢,大郎在屋里睡着呢,他今天可是疯够了”,刘氏跟丈夫抱怨会儿,便问武农二儿子的名字,又嘀咕武大到现在还没有正经名儿。武农摸摸鼻子说“名字准备着呢,娘子这是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