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盔甲的大军虎视眈眈地凝视着高地上不足百人的敌人。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每个人的紫色衣甲上都沾染着大片暗色血污,队伍也没有任何章法,只是紧紧的拥在一起,保护着中间的主将。
那主将一袭银甲,头盔大概丢失了,如墨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即便战败,仍身姿英挺,在一群残兵败将中显得鹤立鸡群。
一辆黑色战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玄色大军的前军中。
“陛下。”青衣侍儿恭顺小心地扶下他的主上,大辽帝国新近上位的皇帝,秦凛之。
“南楚人向来软弱,这次倒还真有些骨气,”秦凛之冷笑,“可惜跟了燕子欤,白白地要受罪。”
“我大辽替天行道,只剿南楚贵族,尔等交出燕子欤,便可回家。”
可山丘上那些残兵败将,却好像不曾听到一般。
在他们身后,是南楚三皇子,淮王燕子欤。
燕子欤出身宠妃静贵妃,七岁第一次参加宫廷游猎,便一箭射中鹿王,十岁随父皇参加四国盟约,在天下人面前侃侃而谈大放异彩。
如今淮王燕子欤已是气宇轩昂的年轻才俊,在皇子中出类拔萃,Jing通政事,体恤百姓,深得全国上下的拥戴。
自从嫡长子病故,南楚王就把他从封地淮左调到国都,意在培养他成为国家的接班人。
此次派他来镇守南楚与大辽的边境,不过是册封储君之前最后的程序,为了让燕子欤得到军队中的拥戴罢了。
安排在北疆,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北疆邻国大辽旧帝驾崩,新上位的皇帝秦凛之不过二十多岁,料理国丧还不及,怎会来犯边境?
可不曾想,燕子欤刚刚抵达北疆,新皇秦凛之竟御驾亲征,举倾国之兵扑来!
南楚军弹尽粮绝,救兵不及赶到,燕子欤仗着自己的武艺试图突围,不料正中秦凛之计谋,如今身边只有百人,却被上万辽国大军包围。
“传朕口谕,要活的。”秦凛之觉得没趣,转身命令。
“其他人呢?”
“杀了。”秦凛之登上战车,突然停住了,改口道:“其他人也尽量留着,我有用。”
“谨遵君命。”军士恭敬地伏身。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大辽的战旗就插上了山顶。
燕子欤挥动着手中的宝剑,全身已经被敌人的血ye浸shi。
今天他已经杀了上千人。
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逃脱,他便做了多杀一个赚一个的决定。
正是这个决定,害了他。
当他横过剑就要自刎时,已经来不及了,十几个大辽军士扑上来,压住了他的四肢,紧接着,沾着血污的布团塞进了他的嘴中,手脚亦被索子束缚住。
他筋疲力竭,眼前晕乎乎地昏了过去。
被一桶凉水浇醒时,他已经被捆绑结实,如丧家之犬般趴在大辽的大帐前。
那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大辽皇帝,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殿下睡的可安稳?”戏谑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燕子欤抬头怒视着秦凛之:“南楚与辽国有盟约在前,你怎可背信弃义?”
“盟约?那是先帝签的吧?与朕有什么关系?”
“你…无耻小人!君无戏言,父约子循,天经地义!”
“辽皇尸骨未凉,你就口出狂言,难怪天下传闻,你不过是太医生的野种。”
这一番话惹怒了秦凛之,他抬脚狠狠踩在了燕子欤的头上,燕子欤的脸被压在地上的泥土中用力摩擦。
“你敢叫朕野种?呵,好啊,既然你说朕是无耻小人,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更无耻一点。”说着,秦凛之眯起眼,吩咐手下兵士:“把他们带过来。”
燕子欤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幺蛾子,艰难地微微转头,却看见南楚的俘虏被押解过来。
见到主子,他们都愣住了,随即哽咽起来:“殿下!我们无能,没能保护殿下。”
“闭上你的狗嘴!”旁边的大辽军士抬手就朝他们脸上抽上几马鞭,血不断淌下来。
“住手!”燕子欤焦急地大喝,他想起身,可全身被绑住,他只能扭着身体抬起头,刚撑起身子,就被旁边的兵士一脚踹回地上。
“早听说淮王爱兵如子,果然名不虚传。”秦凛之冷笑道。
“你杀我便是,放了他们!”
“急了?”秦凛之问道,“我还没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