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说的那几样,再加几斤豆瓣酱给他下饭,鸡蛋给煮熟了带去应该还不会坏,还有成子打的鹌鹑,用油炸了带去也能吃几天……
“嫂子,淼淼怎么样了?”老三跑姑姑家找人,杜红梅正好下班在家,饭没吃就跑来了。
“大夫说没事了,应该是……是……营养不良。”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说。
“啊?!”
连顾武也惊讶,很想揉揉耳朵,那胖乎乎五短三粗的小丫头还能营养不良?
杜红梅不信,“怎么可能,怕不是诊断错咯?”
“我刚开始也以为是这样,但大夫说了,她血色素还是什么的很低,已经达到中度贫血,电解质也紊乱,我不知道啥意思,大夫就说是营养不良。”
“……”
可以肯定,那就不是什么严重问题了,杜红梅放下心来,知道是顾武送来的,感激不已,说要请他出去下馆子。
顾武推辞,几个人就在过道上等到淼淼醒来,大夫检查过说没事,可以出院了,只要回去注意休息和补充营养就行。杜红梅又给买了一堆营养品,让他们去家里吃午饭。
刘玉珍不想拖家带口的去白吃,怕让亲家公婆看不起小姑子,硬是拒绝了,出门口买几个大rou包子,每人嚼俩,顾武主动接过淼淼背上,又一路走回双水村去。
又是这个热乎乎硬邦邦的脊背,淼淼舒服的闭上眼,刘玉珍问她要不要吃包子,她虚弱的摇头。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安安稳稳睡一觉。
到家,杜洪江还没回来,老两口见孙女有惊无险,都长长的舒口气。老太太泡了一碗浓浓的麦ruJing喂给孙女,又把带回来的rou包子热了,撕成小块让她泡着吃光,才放她睡觉。
吃过饭,刘玉珍按计划把各种吃的准备好,一式两份密封好,塞给顾武,他和全子一人一份。“麻烦阿武了,以后有空来咱们家玩啊。”
顾武僵硬着手,不自在。
小时候的他是泡在蜜罐里的,父亲位高权重,母亲温柔可意,几个讨厌他的哥哥都不回来,家里还有保姆,饿了有保姆喂,跌倒了有保姆抱起来,他从没吃过苦。
后来,父亲突然跟母亲离了婚,那时候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好好抱着他举高高的父亲,第二天就变了个嘴脸。母亲带着他离开顾家,回到小县城丢了工作,只能挂靠在外婆家艰难度日。
但母亲早已不是那个母亲。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养成了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外婆家十几口人只有外公是工人,其他都得种地。小小的他为了不受舅舅舅妈白眼,每天跟着几个表哥下地。
可能老天爷就是赏饭吃,十岁不到的他力气奇大无比,比舅舅们还能挑能扛,外婆心疼他,责骂母亲整天就知道伤春悲秋,不就个男人嘛,离了就离了。
母亲却永远一副悲苦模样,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你们不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到底是什么人?谁又知道呢?反正顾武只知道,不苦干是没好日子的。他不喜欢读书,不喜欢听母亲弹琴画画,不喜欢听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苦日子没过几年,父亲想办法把他们接回城了。虽然再也没有保姆伺候,没有小汽车接送,但他已经学会自己走路,自己吃饭,甚至做饭也会。父亲很满意他的变化,加倍对他好,对母亲好。
除了没复婚,他们还是一家人。
知道他喜欢舞刀弄枪,父亲还舔着脸求人,给他弄来了真家伙,只要有空都陪他打靶。
他渐渐懂得,父亲离婚是为了他们母子好,他还有一个被牵连插队的三哥,小时候他好像见过几面,大哥二哥跟家里已经断绝关系,连过年也不回来。整个家里,除了恩爱的父母两耳不闻窗外事,其他人都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人是回到首都了,可小顾武的心却还在西南边陲的小县城。
初中毕业,他不想再在学校里浪费时间,拗着进了部队,只有那里才是他的家,他的归宿。每次回来,父亲因为愧疚对他无所不应,但大男人总没有那么细腻,本该无微不至的母亲,却想不起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
原来,别人家的兄弟姐妹是这个样子,别人家的母亲是这样。
刘玉珍以为他害羞,在他手上捏了捏,就像对自家儿子一样。“好孩子,带着去,火车上没吃的别饿坏了。”
“能在路上吃完就尽量吃完,我也不敢问你们要坐几天火车到,万一路上坏了怎么办……对了,到那边让全子给战友们也分点儿,别吃独食。”
顾武情不自禁点头。
原来,称职的母亲是这个样子。
待他走到村口,刘玉珍又气喘吁吁追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玻璃瓶。“这是咱们自己熬的膏子,冬天擦手不会裂。”刚才摸到他的大拇指与食指交际处居然有几个小口子。
顾武真心诚意的说,“谢谢阿姨。”
又走了两步,刘玉珍大声喊“别跟全子说他妹妹生病的事,省得他不安心。”
顾武心头暖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