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舒走進辦公室時，迎面就是一股飄在空氣中的煙味，沈書顏並不是老煙槍，她沒有見過他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
室內的窗簾沒有拉上去，屋子裏光線不明，沈書顏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背對著她。
劉茂聽見開門聲，一看是她，馬上起身往外走，向她走過來時，又是一個她看不懂的眼神，但她看懂了他求救的表情。
沈書顏進了辦公室後就一言不發坐著抽煙，他們倆坐旁邊陪著也不敢多說話，兩支煙抽完沈書顏才將頭頹然靠在沙發背上，眯著眼說：讓她過來給我道歉。
沈書顏絕對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多像一個和玩伴鬧彆扭又強迫別人來哄的小男孩，臉上一閃而過的委屈甚至讓劉茂看了有點心疼。
之前是哪個傻逼告訴他沈小爺不喜歡顧望舒的？！這他媽還不叫在乎嗎？！彆扭地讓顧望舒來道歉，到底是他想聽到她的懺悔，還只是給自己個臺階想對顧望舒說一句原諒求和好，劉茂認為此刻的沈小爺更傾向於後者。
劉茂和賀旭在門口眼神交匯，裏面全是擔憂，顧望舒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以前讓著沈書顏，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現下，兩個人真對著幹起來，還不得把樓給燒了？
顧望舒歎了口氣，抬腿邁向窗邊，把窗簾拉開打開窗戶將煙味散去，而後走到沈書顏對面沙發坐著。沈書顏那張臉還是令人深陷的英俊，只是現在他下頜線繃緊，薄唇抿緊，透出冷冽的氣場給人無形的壓迫。
她知道怎麼哄好她，撒個嬌賣個萌，搖搖他的胳膊，委委屈屈地道歉，多大的事都能過去。
可是她不想啊......
她不能再這樣和他不清不楚的攪合，感情只要不斷投入就越會計較，付出的越多就越期待回報，沈書顏明顯是不會給她任何回報的人，她理智尚存沒必要考驗自己是不是個意志力堅定的神人，她知道自己喜歡沈書顏無論是曾經那十五年還是如今，她喜歡了那麼久哪里會突然就不喜歡了，可她不能像上輩子一樣犯蠢，必須學會及時止損。
焦躁彌漫心頭，這具身體本能地渴望煙草安慰，現在的她還是個可以三天一盒煙的小煙鬼，戒煙第五天身體開始出現一些正常的禁斷反應。
他不開口，直直地望著她，她面色平靜，眼睫低垂眼珠微動在思考接下來要和他說的話。
好吧，我承認昨天是我故意的，我跟你道歉。她勾起唇角，眼神單純又帶著些委屈，像只討巧的貓兒。
我耍小脾氣是我的錯，我們這麼多年朋友，再怎麼樣也不該在那種時候使性子，我保證以後，顏哥有吩咐妹妹我一定盡力而為！她正式而真誠，聲調微微上揚，就像是和一個發小共論生死那麼坦然。
不該是這樣的，他叫她來不是來聽她說這些的！他手掌漸漸收緊握成拳在身側，隱忍著心中的憤怒。
以前是我不夠成熟，我爸續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且她也是我爸的親閨女，本來就沒有所謂高低之分，是我太任性...她緩緩解釋自己之前因為顧小凡而生的嫌隙，抹去自己的嫉妒，簡單陳述成無法接受第二個孩子的事實。
以後我不會管顧小凡的事。他轉頭將目光瞥向別處，如果顧望舒足夠細心會看到他耳根微紅。
沒關係的，沈顧兩家多年關係交好，我爸也很喜歡你，就像我剛才說的，是我不懂事，你以後對待顧小凡像對待我一樣，或者比對我還好也沒關係，我和她本身也沒什麼區別。她維持著微笑，心裏夾雜著兩輩子的憤憤不平和落寞卑微。
你想說什麼？他冷著臉，眉毛微抬，像是在勸她想好再說話。
這些年我那麼追你，你也覺得挺麻煩的吧，其實我自己想想也覺得我這樣挺煩人的。她舔了下發幹的嘴唇，還要接著開口就被打斷。
所以呢？你那麼煩人我都忍了，你昨天就那麼騙我？付南時就那麼重要嗎？！他霍地站起身，語調有些急促，像是為了打斷她的話而打斷她。
騙你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會了......
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然下回就沒有這麼輕易的放過你。
他背著光站起身俯視著她，眼中滿是警告。
嗯，好。
回去上課吧。
沈書顏......
出去！他往裏面休息室走去，背對著她下逐客令，然後就只剩下空蕩蕩的屋子裏突兀的關門聲。
......
？？？
她恍惚從後門走回教室，第一節英語課才上到一半，老師對於她上課遲到習以為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接著講課，她坐在書桌前呆愣著，想不明白怎麼就這麼出來了。
沈書顏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閉著雙眼，手臂搭在眼睛上方。
讓人來的是他，趕人走的也是他。
他以為只要她敢把昨天在電話裏的話當面跟他說一遍，他立刻跟她翻臉，她怎麼哄他，他都不會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