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场十天,在这两次经历中,游艺都是被摄像机重点关照的对象,是视线聚焦的中心点。
不谦虚的说, 即使在学校,游艺也是他们那届总成绩第一, 手拿国家奖学金的学霸。
所以他以前根本不知道,做一个背景板会有多么无趣。
甚至偶尔回忆起自己那时候为了争取这个角色对宋导说过他连三秒钟的龙套都能演,现在想一想自己还真是年少轻狂大言不惭。
……然而就算是这样,真等到杀青那天游艺的心情却没有太多的解脱欢喜。
被‘压榨虐待’了大半年,最后反而还还、还怪舍不得的。
……
“这几天我们导演组商量很久, 决定把最后一场戏安排给你们,”宋导看着他们,可能是大半年的拍摄终于熬到这临门一脚,他的态度也缓和不少,“你俩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就当做是期末考试,让大家看一看你们这大半年来学习上面的进步。”
钱导在一边笑眯眯:“是啊,反正你们两个今年的期末考试都错过了吧?大家给你们单独搞出一个考试氛围,祝福你们回学校补考的时候也可以考一个好成绩。”
钱导这话一出,周围原本还有些惆怅的氛围霎时一扫而空,游艺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准备吧,”宋导拍了下游艺肩膀,“杀青宴是在今天还是明天,就看你们是什么表现了。”
剧组开机当天由温诚和葛老前辈开头,而最后一场,却选择了游艺和尚河两位年轻演员的对手戏。
也刚好是他们两人之前试镜的那一场。
往自己位置走去的时候,游艺还回忆了一下试镜那天的场景。
……有种被迫看从前黑历史的感觉。
果然啊,虽然总是忍不住想吐槽宋导,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氛围之下,他的进步速度也非常快。
游艺一步步迈上早已熟悉的台阶,站在王府门口,深深吐出一口气,握着长剑的手稍微放松调整,低头向下看去。
他的目光早已形成一种习惯,不用特意寻找,就自然而然锁定住自己心底想要去看的人。
其他演员的戏份前几天都已经都陆陆续续拍完了,但大部分还没离开,像是江良翰这种爱凑热闹还站在一边看。温诚今天凌晨杀青,手上还拿着自己的“盒饭”红包,在游艺看过来的时候还勾起唇角抬手对他晃了晃。
笑容里是不曾掩饰的、对他的信心。
——游艺自己其实也挺有信心的。
这就像是一道交卷之后才发现可以有更好答案的主观题。试镜结束后,他也在脑中想了很多遍当时其实可以这样那样演,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甚至在没确定进组之前也和温诚试过几个新版本。
这段戏应该是他整个剧本中琢磨最透彻的一段。当场记板敲下之后,看着尚河从缓慢驶过来的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希望尚河也同他一样。
毕竟比起试镜时候,两人对剧情的理解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
——这次片场取景地点比江京偏南很多,哪怕冬日里也见不到雪。
早上起来看到窗外阳光明媚的时候,游艺还以为天气预报又出了错。
结果现在黑压压的乌云已经沉下来……倒是和这场戏中游艺饰演的小侍卫阿甲的心情恰到好处的关联起来。
【一朝翻身的反派程松威风凛凛来到从前把他拒之门外的静山王府邸耀武扬威。】
尚河穿着那套他在电影中的招牌戏服,长到脚踝的黑色厚重披风,映着他肤色的苍白和唇上那一抹艳红。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与试镜时故意拖着腿装作残疾的模样完全不同,他走得很慢,却很稳,是并不想在厌恶的仇人府邸前露出丝毫孱弱的姿态。
游艺站在门前正中央,挺直的身形不动分毫,只低头垂眸,目光漠然地看着从台阶下方慢慢走上来的人,握着剑柄的手却稍微收紧,显出两分警惕。
尚河临最后一节台阶只剩一步的时候停下脚步,稍微仰头,妆容下目光略过游艺,看向他背后的两扇高门。
“我以前一直觉得静山王府的门槛还真高,”他轻嘲道,随意往上迈出一步,站在游艺面前,“如今看来,也并非高不可攀。”
游艺并没有说话,拇指却轻轻扣在剑鞘上——这是一个预示着长剑可以随时出鞘的动作。
“可惜静山王现在身处牢狱,没法亲眼看到府中人走茶凉这一幕。”尚河嗤笑一声,“只留下你这么一只又聋又哑的看门狗守着……说起来我院子离养着的小母猫倒是还缺个伴儿——”
冷光一晃。
尚河声音戛然而止。
监视器前的旁观者都忍不住半掩着唇发出吓了一跳的低呼。
游艺手中的一直握着的长剑将将出鞘一手掌的距离,刀锋正对着尚河的脖颈。
那一瞬间,哪怕知道这不过是一把伤不了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