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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奕深呼吸,说:“我去医院看他。”
方源明白了,说:“钟总,加油!”
钟奕笑一笑,“谢谢你。”
去往医院的一路,车子开得很快。开车的保镖起先也有一样误解,觉得是否池珺出了什么事。钟奕略略解释,保镖稍微安心,玩笑道:“第一次看钟总你这么激动。”
“激动?”钟奕喃喃了一句,笑道,“是吧,有一些。”
他的确抱着很欢欣、又很酸楚的心情。想要早一步见到池珺,想要抱一抱他、亲一亲他,握住他的手,把戒指套上池珺手指。他们不缺这些,哪怕没有一个“仪式”,钟奕也知道,他们属于彼此。可池珺这样准备了,就说明,池珺有所期待。
钟奕想:那我也觉得期待。
车子一路驶入长虹医院地下车库。池珺的病房在十六楼,要搭电梯。钟奕在电梯里,对着镜面,理了理领口。觉得自己还是要镇定、镇定。
他想:所以,我是要用他定做的戒指,来向他求婚吗?还是在这种时候。
很不一样。
也很开心。
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料到,自己到病房时,池珺又睡着了。
梦里也很不安稳,眉尖微微拧起,额头多了点薄汗,像是痛。
有专业护工守夜,丛兰也在。司机王叔照例与丛兰形影不离。
见到钟奕,丛兰微微惊讶,但也不算意外。丛兰朝他点一点头,说:“我刚准备走。老爷子先回去了,覃叔陪他。”
钟奕“唔”一声。这样也好。爷爷年纪大了,不该折腾。
心思转到这里,又是一阵陌生的甜蜜。他觉得自己亲缘淡薄、在世上独自前行。可有了池珺之后,池珺的家人,的确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钟奕心里的家人。
只是。
钟奕有点疑虑:“灯还这么亮?”病房内,中央的灯照着,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丛兰叹口气,说:“我们出去谈。”
……
……
在VIP病房所在楼层,另有一个公共阳台。阳台上摆放桌椅,还有一个自主咖啡机。
丛兰视线扫过,司机王叔会意,去接了两杯,放在丛兰、钟奕面前。
丛兰拿起一杯,纸质杯壁,里面是略显烫的咖啡。她先声明:“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该不该这样和你讲。”
钟奕一顿。像是有闪电划过夜幕,他忽而意识到:自己好像要触碰到什么池珺隐藏已久的秘密。
太突然,钟奕毫无准备。他甚至能看出,丛兰也显得为难。
丛兰喃喃说:“我不知道小珺会不会怪我。”
钟奕停一停,说:“阿姨,是什么类型的问题——你可以讲个大概,让我来判断。”
丛兰看她。夜色与灯光下,她的眉眼显得朦胧。对钟奕说:“小珺有没有和你提过,他小时候,出过一次事。”
钟奕深呼吸,确定道:“可我们平时睡,他不会需要开灯的。”
丛兰应一声,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指甲。做好之后有段时间,如果不是池珺突然的意外,这会儿大约已经换上新鲜颜色。而非像现在这样,时间长久,原本鲜亮的色泽都变得黯淡,在甲盖上苟延残喘。
丛兰承认:“我不知道。钟奕,我不知道小珺平时睡,会是什么样子。他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两三岁以后,就都是一个人睡了。之前,也都是月嫂、保姆带他。哦,还有我婆婆。”
钟奕微微拧眉。
丛兰:“哪怕是‘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也是过了很长时间,有人提醒了,才发觉不对,再带他去看医生。”
钟奕看她,从丛兰脸上,看出三分懊悔,七分疲惫。
丛兰:“阿姨不怕给你说。等小珺出院后,我和他,大约还是隔上两三个月,才会通一次话。你……他能遇到你,我觉得很欣慰。你们很好,小珺开心,我也能放下最后一点心。”
但这就是她对池珺的所有感情了。
丛兰:“今天,你走之后,我和这边的心理医生聊了聊。这种程度的事故,虽然现在还不明显,但小珺很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ptsd。医生的建议是,让我们观察一段时间。有些时候,病人可以自己调整过来,不会严重到病理性的程度。我和他爷爷也觉得,小珺从出ICU到现在,都表现得很乐观。但他之前睡着,我关了一下灯。”
丛兰拧眉。
“他……一下子就醒了。”
“我起先还没发现。是那个护工,看出小珺身体越来越紧绷,才觉得不对。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声音很虚弱,问,‘可以开灯吗?’”
“等开了灯,过了好半天,才睡着——你介意吗?”丛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细的女烟。
钟奕摇头,丛兰便点烟。她微卷的头发垂在脸颊边,视线有意无意,落在站在一旁的王哲身上。王哲的身体隐在夜色里,像是一个影子。
丛兰:“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