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
梦回两年前,池珺还没有毕业,还在大四。他带着钟奕,从京市回来,然后就为钟奕大开方便之门,从盛源挖走一群年轻骨干。
那时候,莫元等人冷眼旁观,对池珺的做法多有嘲笑。可即便嘲笑,也要披着一层“长辈”外衣,说小池总年轻气盛,怎么能这么为旁人掏心掏肺。
然而到后来,芭蕉的发展,像是直接在他们脸上扇了几十个巴掌。
“这就好。”高祁也缓缓安心,“让他再跳两天。等到周四,池总八成会直接以小池总住院的名义,直接撤掉他的职务……”这种天赐良机,如果不加以利用,就不是池北杨了,“再让新来的,把钟奕赶走。”
眼珠一转,看向莫元:“也说不准,是直接让莫总‘官复原职’。”池珺空降之前,莫元就是盛源影视的一把手。
莫元一顿,含蓄地笑一笑,说:“那都是之后的事儿了。”但心里也有了些许期待。
……
……
这时候,站池北杨一派的人,尚在期许,觉得等到周四,就会一切尘埃落定。
但钟奕,已经有另一重打算。
唐怀瑾当然会死,但买凶者,也会构成教唆、故意杀人。
唯一的问题,是唐怀瑾是否会吐出幕后黑手。
为此,这天下午,钟奕去到唐家。
于唐家三口人来说,这个场景,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期待过。谢玲甚至颇为紧张,问丈夫:“五点半来,是不是还会在咱们家吃一顿饭?老唐,你倒是问清楚啊。”
她和丈夫的关系缓和许多,女儿也从英国回来。虽然态度还是有些冷淡,但谢玲坚信,时间会冲淡一切,一家人总能回到从前。
她在屋里团团转,被唐德按住。唐德:“你不要想太多,也别做多余的事。钟奕的意思,只是要找怀瑜帮帮忙……”又很纳闷,和唐怀瑜一样不解。女儿能帮什么忙?
谢玲就恼:“怎么能说‘多余’呢!”这样纠缠几句,唐德始终没接话,谢玲便也安静下来。
他们很快就知道答案。
等到了唐家、落座。谢玲端茶过来,心酸又欣慰地看着钟奕。是夏天,所以他们都能清晰看到钟奕手臂上裹着纱布的伤口。可几句关心后,钟奕显然对自己的伤势不以为意——能有什么?他的头晕、手臂上的些微刺痛,能比得过池珺一丝一毫?
他开门见山,直接道:“我希望唐小姐可以去和唐怀瑾谈一谈。流程方面,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唐小姐只要人去就行。”
唐家三口人错愕,唐德直接问:“钟奕,我不明白?”
钟奕视线幽幽,落在唐怀瑜身上:“我这边,掌握了一些情况,唐怀瑾多半是被人雇佣……如果是这样,那他只是一把杀人的刀。真正的凶手,还隐藏在幕后。只是这把刀,心存死志,不愿开口。”
唐怀瑜沉默,思绪繁杂,不由自主地问出口:“可你为什么觉得,他愿意对我说呢?”
钟奕看着她,回答:“只是试试。”
唐怀瑜一顿:“怎么会……”
她是真的不明白,钟奕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记起过往。唐怀瑾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明明做出那种事,却还要装出一副关心的、和睦的样子。偏偏又装不像,总要露出点其他情绪,被唐怀瑜察觉到。
如毒蛇,如噩梦。
唐怀瑜一个激灵。她回神,又觉得,如果她可以帮忙……是看守所,有警察在旁,唐怀瑾也不可能直接接触到她。虽然心理上很有压力,但唐怀瑜觉得,如果钟奕真有三分笃定,那自己去试一试,也是无妨的。
只是在唐怀瑜想来,结果很有可能让钟奕失望。
然而,她还没有开口,谢玲便道:“钟奕,你不知道,唐怀瑾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白眼狼,给他说什么好话、念什么感情,都没有用的!”
钟奕眨了下眼睛,看向她。
谢玲苦口婆心,劝:“钟奕,你没有受伤,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
钟奕淡淡道:“池珺受伤了。到现在还没有醒。”
唐德、唐怀瑜都倒抽一口冷气。唐怀瑜追问:“医生怎么说?”
钟奕脸上显出点疲惫:“说情况还好,要乐观看待。”
谢玲皱眉,说:“孩子,我知道你和小池总关系好。但审讯唐怀瑾,是警察的事了。如果警察都没办法,何必再让怀瑜冒险?”
钟奕一顿,克制地:“不是冒险,只是谈一谈。”
谢玲:“唐怀瑾那畜生,谁知道到时候会对怀瑜怎么样呢……他连我和老唐这对爸爸妈妈都不顾,当时还那么对怀瑜。钟奕,你知道的啊。”怎么能指望唐怀瑾忽然就良心发现,顾念亲情呢?
昔日最疼宠的儿子,眼下,在谢玲口中,被贬到一文不值。
她一无所觉,或说明知如此。只是对唐怀瑾的每一句贬低,都是“所以我从前没错,只不过被‘有心人’利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