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太靠谱,但我爸觉得可以。”
经过先前的事,唐怀瑜不得不清楚认识到:自己家里,父母的关系,有一度,完全是岌岌可危。
所以,她虽然对父亲给母亲找的事颇有微词,但因为心里对谢玲的那点芥蒂,再加上谢玲这段时间确实“安生”了,给唐怀瑜打电话,也显出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来。
唐怀瑜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样。可天长日久,妈妈打了她一次,也关爱她二十年。如果是给别人建议,她大可轻轻松松说一句,“绝不原谅”。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就很为难。
慕芸犹豫,问:“他呢?”
唐怀瑜的手一顿。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英国,也一样适用。都说外国人刻板、严肃,遵循规章制度,不在意人情关系……怎么可能。不过是关系没到位、钱没到位罢了。人性如此,到哪里都一样。
二月的时候,钟奕间接找到的安保公司出手,拿下对唐怀瑾的限制令。其实唐怀瑜不太符合申请要求,但没人在意这些。
她有过很长时间提心吊胆,后面,保镖姐姐看不下去,托人一查,再转告唐怀瑜:“他去美国了。”
只有出境记录,没有入境记录。
唐怀瑜终于能有一夜好梦。
她能安心,谢玲却不然。正如钟奕听闻的那样,牌桌上,几个中年女人在一起,当然会说起自家孩子。别人家的,最多能说一句“淘气”。到了谢玲这里,先是抱错,再是唐怀瑾对怀瑜的所作所为。谢玲哑巴吞黄连,昔日的得意、炫耀,到这会儿,全成了旁人无意间,插进她心口的刀。
但这些太太的丈夫与唐德是好友,也会察言观色。提了几次,见谢玲对这一类话题始终恹恹,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明白,是唐家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明面上,就此打住。私下里,则是另一回事。
谢玲总归听不到,便能装聋作哑,继续摸牌。
她倒是惬意生活,全然不知,自己疼宠了二十年的儿子,在美国,度过了怎样艰难的三个月。
不过事已至此,即便知道,谢玲多半也只会叫一句好,说一句活该。
……
……
池铭原本觉得,要找唐怀瑾,恐怕不太容易。
对这个“盟友”,他不说关注,但也略略留意着对方的动向,怕他反咬一口。
到后面,唐怀瑾从英国消失。池铭一度中断了对唐怀瑾的留意。等到四月底,池铭再度想到对方。联想前因后果,最重要的,是自己初次见唐怀瑾那天,后者在餐厅鬼鬼祟祟的动作——是的,他看见、记住了,且避过唐怀瑾的几次言语试探——池铭还真猜到七七八八。
他惊叹,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倒是错过一出好戏。可眼下再掺一脚,同样不晚。
私家侦探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池铭找了人时,对方在“同行”那边一打听,就知道:“哦,那位唐先生啊,已经睡了两个月快餐店,马上要吃不起饭了。”
池铭:“……”他一顿,先确认,“能确定是他吗?”
私家侦探爽快地说:“我给您要一张照片。”发过来,的确是唐怀瑾。胡子像是很久没刮,在角落里坐着,狼狈又落魄。
池铭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又颇觉欣慰。
唐怀瑾越惨,越方便自己利用。
这么一副好牌,都能被唐怀瑾打成那样。
池铭含蓄地,承认自己在其中是有推动作用。可说到底,不还要怪唐怀瑾自己?是他太贪心,又太狠心,对自己一同长大的妹妹都能下手……池铭再度认定,所谓亲情,都是不靠谱的东西。
回想当初,从警察局出来,池铭推当初的酒店经理下水,顺利将自己洗白。到现在,已经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看唐怀瑾。
他问:“他怎么……搞成这样?”
私家侦探为难。
池铭会意,加钱。钱够了,对方便吞吞吐吐,说:“是这样。”慢慢讲述。
从赌场出来时,唐怀瑾的签证还剩两个月过期。那时候,他觉得未来尚是一切明亮,于是愿意花钱,去买一身勉强体面的西装。
但到后面,唐怀瑾很快发现:如果当初没有花这笔钱,自己至少可以多吃饱几天、多睡一晚旅馆。
他四处投简历,想着以自己的学历、工作经验,大约很好找工作。如果光是这样,大约也没错。奈何他一开始把目标定太高,又到了地方,才坦诚自己身上还是B2签证。对于招聘公司来说,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什么人会在身上是旅游签的时候来找工作?
怎么看都很奇怪啊。
这样走了几家,公司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怕被查出问题。到后面,业内口口相传。兼唐怀瑾渐渐没钱,无法维持一点尊严。为了省钱,在快餐店里喝冷水、睡板凳……这样的情形中,他再尽力打理,都愈发难捱。
随着签证快要到期,他像是慢慢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