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取了把一次性梳子替他将头发梳理整齐。
“好多了。”男人将杯子里的酒喝完,冲他晃了晃,“过来倒酒。”
楚云涵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没动,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不是不让我动么?自己倒吧。”之前躲藏着的时候他时时担惊受怕,快要把自己逼疯,真到了被揭穿的地步,反倒又镇定了下来。他很清楚落在楚奕辰手里便没有了出路,也不用费劲挣扎什么了,不如破罐子破摔来得痛快。然而不自觉拢起手指的小动作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男人挑眉。楚云涵只觉肩臂处一麻,接着慢慢浮起一层灼烧的疼,暖而粘稠的感觉渗了出来。白晓的子弹Jing准的掠过他的左手手臂,擦破衣袖,在皮肤上划出一道不浅的血痕。
“下一枪可就没这么偏了,云少。”白晓的声音凉凉的。
楚云涵脸色发白,木然地起身,腿有些发软,一个趔趄后才站定。他缓步走到男人身边,替楚奕辰倒了酒。
“这样喝未免太无趣了,坐下陪我玩玩骰子吧。”男人开口,“猜大小,输了喝酒。”
我难道能反对吗?楚云涵心里苦笑,在旁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面前都放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高脚杯,空着。黑羽屈膝半跪在茶几前面,然后将两颗骰子放进黑色骰盅里,用力摇了几下,停住,将手从桌上移开。
“你先。”楚奕辰道。
反正是瞎猫碰死耗子的事儿,楚云涵乱猜:“大。”
骰盅打开,十点,居然被他猜中了。
白晓在楚奕辰的杯子里倒了一层薄薄的红酒。男人晃了晃,一饮而尽。
第二回 合。对方依旧让他先猜。楚云涵选了“小”,结果九点,输了。白晓走到他面前,压低瓶口,红酒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直到装满整整一杯。
“这算什么?”他皱眉,“根本不公平。”
“的确不公平。”楚奕辰淡淡地看着他,“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这是一个公平的游戏。”
“你……”他想要站起来,却被人一把按在了沙发上。白晓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别乱动。”
“有本事你一枪打死我。”楚云涵咬牙。
“如果少爷下令的话,我会很乐意执行。”
楚云涵被那笑容中若隐若现的杀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僵硬地坐着,向楚奕辰道:“你要我把这一杯都喝了?”
“拉图,1989年,波尔多红葡萄酒。没记错的话,是你喜欢的口味。”男人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他。
楚云涵抿了抿唇,拿起装着满满深红宝石色酒ye的杯子,仰头闭眼喝了下去。酸涩的味道充满口腔,继而在反复的吞咽中变得麻木。再好的酒用这种喝法,都只会让人觉得难以下咽。喝完一杯之后,他将空杯重新放回茶几上。
黑羽继续摇骰盅,五点,小。他又猜对了,微微松了口气。然而游戏还在继续,楚奕辰喝掉杯里的一口酒之后,骰子重新开始在骰盅里碰撞。现在楚云涵明白为什么那人会大度的让他先猜了,因为这种游戏规则无论玩多久,自己都是输家。他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运气上,期待自己能一直猜对。可惜好运气总是很容易溜走。
接连四次猜错之后,他看着酒一阵阵反胃,头也有些发晕,将杯子拿起又放下,说:“我喝不下了。”
楚奕辰将手搭在沙发背上看着他,见他始终没有动作,开口道:“白晓,帮帮他。”
“云少,失礼了。”白晓利落地用手抬起楚云涵的下颌,用力强迫他打开牙关,然后将杯中酒硬生生地灌进他嘴里。
楚云涵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然而身体却被保镖牢牢按在沙发上,没有半分可以动的余地。灌下去的酒呛进了气管,一面本能地开始咳嗽,一面又被迫吞咽那些让他透不过气来的ye体,发出呜咽的声音。一杯倒尽了,保镖们才松开手。他弓起腰剧烈咳嗽起来,除了脸上,白色的衬衫制服也浸染了红色的酒ye,显得狼狈不堪。楚云涵咳了许久才平复下来,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人:“你玩够了吗?”
“继续。”楚奕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猜吧,大还是小?”
显然,游戏还要进行下去,在掌控者没有开口叫停之前,永远都不会结束。楚云涵清楚,此时的自己就如同被群狼围困的草食动物,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被玩弄、被折磨,全由对方的心情。心头涌起一股绝望。
已无退路。
他抿了抿唇,咬牙道:“换一种玩法吧,一局定胜负。我猜对,你放我走。我猜错,你杀了我。”
男人看着他,目光里的戏谑越来越浓,眉目舒展,薄唇勾起,淡淡道:“好啊。”
竟然……答应了。
楚云涵一时间有些愕然,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却不能从那张脸上看出任何别的情绪,仿佛刚才这个决定他生死的赌局不过是寻常娱乐的游戏,消遣而已。
那是无所谓的表情。
男人不在意他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