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永远也不会再开启。
周戎这位手下只有四个兵的光杆司令,终于费劲巴拉从各军区挑出了一批Jing兵,弄回总部来进行淘汰和特训。
原本可以躺着尽情吃国家一辈子的司南担当起了特训教官的重任,但鉴于他的执教风格,被艹成狗的学员们都不太喜欢他。
司南并不在意弱鸡们喜不喜欢自己,他在意的是郑中将终于给他签了军方特聘战术顾问的正式委任书。从此他再不是民间志愿者司南了,他是特种部队118的总指导教官,还被分配了采光和通风都非常好离食堂也很近的办公室。
鉴于司南终于正式加入了118,颜豪诚恳请求将自己的队花头衔让贤,不过被司南礼貌坚定地拒绝了。颜豪对此感到非常失望。
春草倒是愿意当队花,但所有人都表示反对,春草为此气得一星期没理他们。
·
第一批兵员补充进来后,周戎决定将他们编制成四支中队,分别由颜豪、春草、丁实和郭伟祥带领。原118第六中队从此化整为零,成为了新118的骨架——而这支部队的灵魂则由那些牺牲了的特种兵们转生而来,将在未来硝烟和战火的洗礼中,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
在新编制推行之前,原第六中队执行了他们的最后一次任务。
他们把十七名牺牲战友的铭牌和遗物整理出来,其中包括张英杰的骨灰,然后踏上了寻找这些战友遗属的旅途。
这并不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因为118的家属们相对比较集中,在灾难最初爆发时就被送到避难基地了,找起来有据可查。但过程却非常艰辛,每一位军属的哭泣和悲痛,都像烫红的烙铁,反复刻印在他们的灵魂和血rou里。
更多的烈士家属则全都不在了,对周戎他们而言,这比烙铁带来的刺痛更加让人空虚和悲凉。
幸运的是,他们赶到东北后顺利找到了张英杰的妻女。她们和家人一起躲在菜窖里,度过了漫长难熬的严冬,转年春天就和同乡一起被黑龙江基地基地的官兵接走了。周戎双手把张英杰的骨灰盒交给她的时候,听到了自己此生最悲惨最绝望的哭声,他甚至无法在这个痛苦的女人面前待上片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有无数根带刺的鞭子,血淋淋拷问着,抽打着他的灵魂。
现在的流通货币已经不是钱而是粮票了,周戎拿到所有的拖欠工资后,统统以军人优惠价换成了粮票和物资,自己一点没留,全部给了牺牲战友的家属。
那是相当大一笔钱,就算均摊开来,每位家属都能分得不少,对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来说勉强算是微许的慰藉。
不过分完钱以后周戎就彻底赤贫了,司南说他不介意,他现在有工资拿了,可以养周戎这个拖油瓶。
周戎后来又想了个办法。他把所有烈士家属都调来118的军区辖地,分别安排了食堂、仓库、后勤等等闲职,确保他们能拿到国家发给的抚恤金和稳定收入,子女能够在军区内上学。他特意为张英杰家小姑娘争取到了难得的十二年免费重点教育名额,还对她许诺,等她考上大学以后,自己会负担她的所有费用,考到哪里供到哪里。
可以确定的是,周戎这辈子都富不起来了。
“我的鸽子蛋呢?”司南突然不满道。
周戎:“放心,交给戎哥。”
·
时光很快推移到二零二一年除夕。
新年夜,118营地食堂早早准备好丰盛的年夜饭,郑老中将也来了,所有队员和家属都齐聚一堂。
开饭前照例要说几句,周戎和郑中将互殴般彼此推搡了整整十分钟,周戎输了,只得端着酒杯站起身。
食堂里张灯结彩,满是白雾的玻璃窗上贴着红纸花,外面在放烟火,映得夜空缤纷明亮。
周戎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仿佛突然失去了他能言善道的优点,猛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才短促地笑了笑:“戎哥不太会说话。”
众人哄然大笑,周戎也跟着笑了起来。
“去年除夕夜,病毒最肆虐的时候,我和你们最害怕的司教官两个人,跟大部队走散了,困在大雪封住的深山里。”
提到司教官,众位特种兵立马不笑了,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噤若寒蝉。
司南专心吃着面前的糖炒栗子。
周戎缓缓道:“零点到来的时候,我对着窗外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件私事就不提了,第二个愿望是所有牺牲的战友魂归故里,保佑我们顺利渡过这场灾难。第三个是人类尽早研究出抗体,战胜病毒,兴建家园,恢复安定与和平。”
“这三个愿望都实现了。”周戎略一停顿,说:“所以我觉得在除夕夜许愿可能真有某种魔力,我决定今年再许三个。”
他斟满酒杯,并不看任何人,直接仰头饮尽:“第一杯,还是我的个人愿望。”
下面有人笑着说:“戎哥一定能心想事成!”
周戎微笑摇头不答:
“——第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