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的心又沉静下来,那些小小的不满和忧愁都抛在脑后了。
令易维清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年岁渐长,易浩迪不但不再亲近哥哥,反而对哥哥生出了充满恶意的嫌恶之情。
这并非空xue来风也不是百无聊赖的平淡生活擅自捏造的幻觉。最开始,易维清从一些生活的小细节中察觉到蛛丝马迹。
比如说,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易维清偶尔会起身去夹放得远的菜肴,那时,他会发现弟弟突然手忙脚乱地移开眼神,就好像他一直在偷看哥哥吃饭。
又比如说,易维清常常在花园里看书,看得累了会起身活动筋骨,不经意撞见易浩迪房间的窗帘猛地拉上,就好像他一直在偷看哥哥看书。
如果说这些“意外”还能理解成易浩迪想亲近哥哥只是碍于青少年古怪脆弱的面子才远远观望,那么下面一件事情就能充分地说明易浩迪对于易维清的敌意了。
那时,易维清已经十七岁,易浩迪也十五岁了。
自从进入青春期以后,易浩迪就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为些小事责骂佣人,易宅的仆人们都很怕二少爷。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小女仆在洗衣房里摔了一跤,慌乱之中扯掉了衣架上某件衣服的扣子。等她爬起来看清那件衣服时,她惊恐得又跌倒在地,因为那是易浩迪的学校制服。
制服掉了一颗扣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把扣子再缝上去就万事大吉了。可是这个小女仆手忙脚乱之中把那枚扣子丢进了排水口,怎么捞也捞不回来。
易浩迪从小到大读的都是公立学校,说是公立学校,其实就是专门供大家子弟读书交友的贵族学校。优人一等的理念浸透在校园生活的方方面面之中,比如说,该校的制服制作Jing良设计端庄,用料做工都十分讲究,衣服上的扣子不是寻常市场就能买到的。
小女仆实在找不到替代的扣子,年长的佣人都不愿意蹚这个浑水,眼看时针指向整点,易浩迪很快就要换回制服返回学校,小女仆只能抱着这件掉了颗扣子的制服,硬着头皮找到二少爷的房门口请求原谅。
这个小姑娘十分机灵聪明。到了二少爷的房间门口,她并不进去而是在门口观望。
没一会儿,大少爷回来了。
于是,小女仆开始哭哭啼啼抹眼泪,大少爷果然走过来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小女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大少爷一边听一边笑。他长得好看又成天穿着裙子披着头发,笑起来不像大家公子而像优美娴静的少女。小女仆看痴了,呆呆地管易维清叫“大小姐”。
易维清想这孩子都被浩迪吓傻了,轻轻拍了拍小女仆的脸颊,温言安抚了她几句把她打发走了。
劫后余生的小女仆晕乎乎地走了,走之前把制服交给了易维清。
易维清抱着弟弟的制服敲敲门,门后立即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也不知易浩迪是不是听见了门口这一番对话才能答得这么快。
易维清推门进去,易浩迪真的就站在门后,表情Yin沉而不悦。
“浩迪,你是不是听到了呀?”
易维清的笑容骤然褪去,手脚无措有些局促。他许久没进弟弟的房间了,没想到难得来一次就遇上弟弟心情不好的时候。
易维清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遮住清澈的眼眸。
“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罪她好么?”
易浩迪眯了眯眼睛,冷声道:“我倒是想怪罪,你都把她放走了我还能怎么办?好人都叫你做了,我这个坏人得穿件烂衣服去学校,我上哪儿说理去啊。”
易维清十分爱惜地抚摸手里的制服,眼中是说不清的羡慕。
“这么好看的衣服,就掉了颗扣子而已哪儿是烂衣服呀?要不哥哥帮你补一颗扣子吧?保证你的同学看不出来。”
易浩迪古怪地瞥了一眼易维清,Yin阳怪气道:“你补扣子?你又不是女的?你怎么还会补扣子?”
”不是女孩也可以补扣子啊,这不冲突的吧。“
易维清迷茫地歪了歪脑袋,乌黑的发丝滑落在脸颊边,神情宛若烂漫天真的姣好少女。
易浩迪继承自父亲的乌黑眼眸骤然缩小,粗声粗气地说:“我看你就是个女的,伪娘!”
易维清心中一紧。
他不知道弟弟说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听得懂弟弟上扬的语气里传达的不屑和鄙夷。
易维清想要反驳,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个他听也没听过的词语。更何况他从小到大都被师长要求顺服听从,家里的人都待他客客气气的,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与人争辩。
再说了,易浩迪是他的兄弟啊,他疼他还不及怎么能跟他吵架呢?
易浩迪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易维清。而易维清只是柔顺地低着头,微微咬着下唇有些委屈的样子。
易浩迪心中顿时燃起了暴躁的火焰,
自从进入青春期之后他就愈发易怒,尤其是对上这个温柔美丽的哥哥的时候,他的全身上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