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柯严不喜欢吃香菜,不喜欢吃芹菜,不喜欢吃青椒。
陆柏乔喜欢吃香菜,喜欢吃芹菜,特别喜欢吃青椒。
本来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在饭桌上就一道菜吵上整整一个小时的,但一个人心中有思慕,另一个人心中有怜惜,自然这架就吵不起来。
饭吃不到一起的自然没法谈恋爱,但为了对方将就,也是很大的牺牲了。虽然这时候谁都想到“谈恋爱”这个念头呢。
很多“爱”,都是在饭桌上谈起来的,当然一开始谁都没想到这一点。
有时候,一天能过得像一周那样漫长。对陆柏乔来说,他就是那种会把美好的那一瞬间无限延续的那种人。
他自觉很幸运,这半周里好像就在天堂里生活。厉柯严家有地暖,累了趴在地板上睡都是可以的。
陆柏乔自然不会趴在地板上睡觉,但厉柯严会。
晚上八点四十,陆柏乔在他自己的小房间里听到隔壁房间的厉柯严接到了一个电话,没几句他就稀里哗啦换了衣服冲出门去了。
半夜出急诊,应该是高危病人,需要立刻手术。
隔天早上陆柏乔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看到躺在客厅地毯上的厉柯严。他睡成了一个大字型,手机摔在旁边,设了闹钟一直在震动,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应该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陆柏乔想着,轻手轻脚地走去厨房,检查了一下昨晚九点放在电饭煲里的粥,没问题。他从冰箱里捞出几个豆沙包蒸上,烧一壶水。
原来这块放在客厅地板上,光脚踩上去质感都很好的人造毛地毯是做这个用途的啊。陆柏乔把粥拿在手里,一边喝一边走到厉柯严身边,坐下来。厉柯严完全没感觉,翻了个身把地毯往身上裹了裹,继续昏睡。
陆柏乔也不去惊扰他,抬头看落地窗外的雪花。
今年真是反常,一月起滨海就开始飘雪,随后的二月整座城市仿佛被北境附体,铲雪车每天都要来回四五次。电视里反复播报“瑞雪兆丰年”,说到后来主持人都有些尴尬。
三月初,气温还是维持在零度左右,时不时就飘点细雪。
该开春的时节气温还这么低,往年手动换季的人们早耐不住了,纷纷变着法子开始穿新衣服。于是第九医院的呼吸科的大夫们也纷纷忙成狗,上呼吸道感染的患者就像走T台一样,来了一拨又一波。
“喂!前面收了个急诊病人,男的,大概四十岁这样。”
呼吸内科的几个医生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去管门口站着的急诊医生。
那小哥看陆柏乔正在埋头写病程,也不管他是不是住院医师了,拉住他说:“好歹去看一下啊小兄弟,我们那边看不出毛病来。”来不及等陆柏乔反应,就把手里的资料塞过去。
病史没什么特殊的,但呼吸衰竭进展飞快。
入院CT提示间质性肺炎,没什么渗出影像。
咦?陆柏乔拿起来仔细看。一个壮年男性,既往没有病史,发病这么急,进展这么快,莫名其妙啊。
“平时干什么工作?”陆柏乔随口问了一句。
“好像比较闲,开了个水果店,平时就店里坐坐,收收帐。”
“配偶呢?”
“早离了,子女也不跟着。”
“哦……那平时和什么人在一块儿啊?”
“……这他没说清楚,感觉就四处混混。”
陆柏乔又翻了两下病历,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这样。”陆柏乔把手里的纸交还给急诊医生,“我还是个实习医生,可能说的不怎么对。不过你先回去请检验科加急把输血全套做出来,床旁就隔离开,抽血打针全部戴双层手套,一会儿气管插管戴N95口罩和护目镜,对了,手上有外伤破损的人就不要安排去管这个患者。”
小哥听得一愣一愣的,想了想这些细节,反应了过来:“这难道是……”
陆柏乔不再管他,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东西。门诊医生有些疑惑,兀自思索着出了门去。
下午的时候,急诊医生在天信上找到了陆柏乔,让他去一趟病房。
“刚才输血全套的数据出来了,HIV初筛阳性,已经拿同一个标本去复查了,等点时间就会有正式报告出来,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不会假.阳.性.吧……”陆柏乔嘀咕了一句。
急诊小哥拍拍他的肩膀:“我还真希望是酶没有洗干净。不过你说他这样,估计路边几十块一次的乱七八糟大保健做多了,没有戴套的意识,中招倒反而百分百了。怎么说,你这诊断还挺老司机啊。”
陆柏乔心里却有些复杂,他说不出来,就默默推开了小哥的手臂,往楼上走去。
他本想就这么安静一会儿的,但却在途中看到了厉柯严,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从病房里出来,也不晓得是怎么了,表情不是很自然,皱着眉头。
虽然说是住在一块儿了,但陆柏乔还是会下意识地怕他。旁边的小护士好奇地看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