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目光,眼底深沉,“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言深吸吸鼻子,“我想找人说说话。”
“嗯。”林渐远不多言,默契地答应着。
“昨天我哭得特别难看,其实他们说亲人走的时候应该笑着送他们离开,可是我做不到,眼泪一直止不住地流,那时候我在想等我死了的时候我的亲人是不是也会那么难过,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情愿一个人走,不让任何人知道。”言深声音颤抖,林渐远看着他的肩膀抽动,心里也跟着一下一下地疼。
“一个人走不害怕吗?”林渐远突然问道。
一滴泪水顺着言深的眼角滑落,无端划伤脸颊,他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一个字。
“怕。”
他真的怕,害怕死亡,害怕没有人记得他,害怕百年之后孤身一人面对世间百态。
“人总有死的那一天,你现在还年轻,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不要想那么多。”
言深忽然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水,发丝凌乱,嘴唇颤抖,“你不怕吗?”
林渐远忽然不敢去看言深的眼睛,只一瞬便避开他的视线,“该来的总会来,怕也没有用。”
“你真是冷静得可怕。”言深说这句话的时候,直直地盯着林渐远,想要从他冷静自持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丝的破绽,可是很不幸,并没有。
忽然之间,他很想念今天那个在街头对他破口大骂的林渐远,至少在他看来,那样的他有血有rou,与现在这个冷静的人截然不同。
“我想睡觉了。”言深站起身来,手腕却突然被拉住,他怔住。
“小九,我怕你生气不理我。”林渐远的语气里有哀求,有无奈,甚至也有示弱的成分在。
言深的胸腔被填得满满的,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所有的委屈都化成泪,他再也没有忍住,双手捂着脸蹲下身子,哭得和个孩子一样。
林渐远无措地看着言深,心里像被刀剜一样疼,他伸出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言深的后背,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之间他像失去了所有力量,甚至于连去拥抱一下言深的勇气都没有。
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逾越呢?说到底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进入干涉言深的生活,实习的事情也是,根本就没有过问过他的意思,也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问题,更加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给他造成怎样的困扰,说到底他只是个孩子,一个需要被爱被保护的孩子,而他能做的太少太少,他当然会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自从有了软肋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是无坚不摧了。
我的软肋,一直都是你,小九。
这句话,林渐远在心里一遍遍重复一遍遍描摹,却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
夏洛蒂勃朗特有这样一句话,“爱情是真实的,是持久的,是我们所知道的最甜也最苦的东西。”
也许爱在爱里,我们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人。
言深哭了很久,他无助地蹲在原地,眼神呆滞。
“哭完了?”林渐远收回手来,冷静问道。
言深点点头。
“把nai喝了。”
“我不想喝。”
“不想喝也得喝。”林渐远态度强硬。
言深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接过杯子,林渐远看着他一口一口喝完,才拿过杯子站起身来,“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回去找主任销假。”
“你可以陪我守灵吗?守到十二点就好。”言深将头偏向一边,声音粗哑。
林渐远愣了愣,随后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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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渐远坐在床边看着言深的睡颜,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刚过十二点就睡着了,看来是真的累了。
敲门声响起,林渐远回神起身去开门,只见言深妈妈向里探探头,低声问道:“睡着了?”
“嗯,哭累就睡着了。”
言深妈妈叹口气,“林医生真是麻烦你了,这么远你还亲自跑一趟,言深这个孩子不喜欢麻烦别人,有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过看来他对你还是挺信任的。”
林渐远眼底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他把我当前辈,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哎,林医生你也赶紧去休息吧,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嗯,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好,快去吧。”
第二天,言深醒来的时候,林渐远正站在床边凝视着他,仿佛……在凝视宠物一样。
言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揉揉自己蓬乱的发,“Eli,你起得好早啊。”
林渐远唇角一直挂着温煦笑意,“不早了,已经八点了,等我们回去刚好可以吃中午饭。”
言深闻言,二话不说下床穿衣刷牙洗脸,这一系列活动就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连言深妈妈都笑话他。
“孩子大了就要往外飞,一刻都待不住。”
言深站在桌子旁,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