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情感而希望得到对方的接受,那么他必然要抛弃要利用她来达到私利的想法。而如果他选择听从私利的驱使,那么他心中的情感也就再也谈不上如何纯粹了。
最终,沈丹兰选择了听从他的内心。
这并不是因为突然升起的无私令他抛弃了私利——恰恰相反,正是人性中最基本的自私,使得他不愿意让他自己的内心也受到如同两年前那个叫高山远的姑娘一样的伤害。
☆、第一百零五章:第三次分地
沈丹兰的选择很快便让全村人都知道了,因为他跟他爹罗雨桂吵了一架。
这件事儿的起因也很简单,就是沈丹兰跟他爹说应该把多余的土地和财物交公。罗雨桂当然不肯,而且家里的各种事儿都是他在管着,沈丹兰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可是沈丹兰却有一个权利。因为他才是名义上的烈士的夫郎,无论是烈士家属还是军属的优待,都是在他的名号上的,所以只要他离开他爹家而回到妻家——尽管那个所谓的妻家并不存在——罗雨桂也就没办法再享受身为军属的各种好处了。这时候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农寡夫,自然要受到农会的清算。
罗雨桂显然知道沈丹兰有这项权利,但他从前从未想过他这个儿子会这么做。因为离开爹家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他所谓的妻家根本连一间房子、一块儿地都没有,他离开爹家之后就等于是没地方去了。况且,罗雨桂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这个刚十七岁的儿子竟然敢抛弃他爹。
可事实上,沈丹兰就这么干了。他找到村公所去要求把他的户口迁回高山远家——尽管那个家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而后跟他爹罗雨桂说,如果不把多余的土地和财物交公,他就不迁回去。
罗雨桂这下儿没办法了。他其实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既然沈丹兰是“烈士家属”,村公所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饿死的,就算他没粮食吃、没地方住,为了优待军属村公所也得给他想办法。
罗雨桂这下气得不行,恨不得把他儿子扯过来揍一顿。可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而且如果让村里的乡亲都看出来他是一个顶着军属名号谋取私利的人,恐怕以后他都要在村里抬不起头了。
现在那些地和财物是不交也得交了。如果他不主动交公,之后农会来清算他,还是得被迫地交了。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军属哪怕当不成了,至少还得落个“先进”的称号吧?而且沈丹兰毕竟是他儿子,他怎么能让他唯一的儿子一个人迁回那个根本不算数的妻家呢!
于是罗雨桂生了一整天的闷气,第二天还是找到农会,主动把他家超出中农水平的土地和财物都交了出去。他交出财产之后,沈丹兰也就高高兴兴地把户口迁了回去,于是这件事儿在别人眼中自然也就成了思想更“先进”的儿子帮助父亲改正错误,而这位向来就很“先进”的寡夫父亲也变得更“先进”了。
只是这事儿可给了其他的那些富农闷头一棍。连最会投机的罗雨桂家都交出了财产,他们也就不得不接受清算了。好在由于罗雨桂是自愿交公的,连带着他们也没有受到怎样的谴责,还的确留下了相当于普通中农的土地和财物。
算了,就这样吧。那些富农们也这样想着。他们也听说过有的其他村里,清算富农也像是清算地主一样,不光会被气愤的贫雇农围着打,还有被“扫地出门”的。而相比之下,丘阳处理富农的方式已经近乎是优待了。
然而依旧有富农藏匿了财物。因为农会没有彻底搜查,只是让几个姑娘到那些富农家里去查看有没有明显遗漏,所以有几户富农便把家里如珠宝首饰、绸缎衣服和现钱之类的小件儿东西藏在隐蔽之处或是埋在地下,这就导致这几户富农家交出来的东西明显比其他家要少。
然而至少从外表看,他们的生活水平却和其他家差不多,地和牲口、大车也不比别家少。为此农会不得不放弃了对他们自觉性的信任,还是安排人挨个搜他们的家里。其中有些富农挂不住面子,在农会会员们搜查他们家之前就说出了藏匿财物的地方,人们因此又找出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而也有些富农一口咬定自己家没有那些东西,结果这非但没有消解农会会员们找到那些东西的决心,反倒引起了群众的愤怒。几个年轻力壮的姑娘开始挖那些富农院子里的地,结果真的挖出了不少银元。
一些气愤的农会会员打了那几个藏匿了财物还顽固地不肯承认的富农。尽管之前说了不应对富农进行rou体的惩罚,大家依旧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问题——对付那些一门心思要反|革命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这次分地结束之后,丘阳村里除了原先的地主之外,已经消除了富农、中农和贫雇农的差别。尽管这次平均下来每人占有的土地仅有六亩六分,略低于解放前中农平均每人占有的土地(七亩三分),但如果按照优、中、劣等地换算土地价值,现在平均每人占有相当于十亩三分五厘劣等地的土地价值,已经高于了解放前中农的水平。这个数据公布出去,谁都得说丘阳的贫雇农已经全部“翻身”了,尽管种地依旧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