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上了马陶山。驶上山道,雾气就浓重起来。
凌霄云:“这雾真邪性,山下明明很清朗,上到来就雾气濛濛了?”
“马陶山靠海,空气比市区里chaoshi,而且这个季节一般吹西南风,风被后面的山挡住了,雾气没法飘散,所以这里的雾越聚越浓,到了冬末,能见度还不到一手臂呢。”
“嗯。修道院到了。”
蓝田把车开了进去,停在了湖边的空地上。空地上已经停了不少车,大概都是做早弥撒的马陶山居民。
两人走下车,径直走向修道院的礼拜堂。在科洛雷神甫自首后,警方已经搜查过嫌疑人和死者的房间,也盘问了院里的神职人员、工作人员和学生。唯独院长费南神父一直在国外,直到昨天才回来修道院。蓝田和凌霄云来修道院,就是专门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父。
湖面雾气更重,水面忽隐忽现,凌霄云叹道:“这里真美啊,所谓仙气萦绕,就是指这样的景象吧。”
蓝田想起之前在这里见过阿游,也是美得骇人,那次他几乎是被吓得落荒而逃的,今天再来到这湖边,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是老猫长大的地方啊——蓝田脑子里升起了这个念头。想到这个,他就感到修道院鲜活了起来,每个角落都让他浮想联翩。
他们走到礼拜堂附近,就听见了里面布道的声音。他们不自觉放轻脚步,安静地踏进花岗岩砌成的老建筑。
薄薄的阳光从彩色玻璃穿透进来,洒在了衣冠整齐的信徒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岁太久,即便有阳光,这教堂内的温度也比外头低几分。
费南神父正在弥撒台上,颂咏忏悔词,信徒们都在专心聆听。只有一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
蓝田呼吸一滞,嘴唇轻动:“猫儿。”
在那些黑色西装洋裙的后背之间,老猫给他划了个十字,笑了笑,又转回去了。
这时,全体信徒一起朗诵:“我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教友,承认我思、言、行为上的过失。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你们各位教友,为我祈求上主、我们的天主。”
礼拜堂的气氛顿时肃穆神圣起来,蓝田不方便去前排找老猫,只好和凌霄云在最后一排坐下。
弥撒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蓝田心绪被老猫牵引着,凝视着他的后脑勺,完全不知道费南神父在说什么。蓝田最出奇的是,老猫居然没有打瞌睡,直着脖颈听到了最后。
到最后领圣体时,信徒们鱼贯走向神父。老猫站了起来,身上黑色西服简洁利落,头发梳理得整齐,竖纹西裤更显得他身形挺拔俊逸。他娴熟地行完礼,没看蓝田,直接回到位子上。
蓝田的眼睛却粘在了老猫身上,差不多两个月不见,老猫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了,他看了一会儿,才确定如假包换的老猫确实就在眼前,忍不住又高兴了一阵。
凌霄云推了他一下,“诶——”
蓝田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凌霄云嘲道:“你听得那么入神,干脆直接洗礼得了——费南神父叫你呢。”
果然费南走下弥撒台,向蓝田打了招呼。
另一边厢,信徒们陆续离去,老猫也起身走进礼拜堂祈祷室边的一条甬道。登时,蓝田顾不得其他了,对凌霄云道:“那老滑头交给你,我去做更重要的事。”
凌霄云眼神如刀,小声道:“你不是说费南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儿要好好扒开他的狐狸皮吗?”
蓝田原来是打算了解真相后,才去见老猫的,在一切都还没明了前,他可不想被老猫误导。但见到了老猫的脸,他就无法自制了。见老猫快走远了,他连忙道:“这么血腥的事,你比较擅长,副署长,您不用手软,尽管把他扒干净啊。回见!”
凌霄云恨恨地“啧”了一声,却也没法,眼睁睁见蓝田追着老猫去了。
老猫七拐八弯的,越走越深入。蓝田在后面跟着,感觉自己好像一路向下,难道老猫要去地窖?
他研究过修道院的平面图——最主要的三个建筑,一个是礼拜堂,一个是教会学校,还有一个是学生宿舍。这三个建筑挨得很近,都有通道连接着。三个建筑底下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相连。地底下是藏书库、储物室,还有一些功能不明的房间。
甬道灯光昏暗,而且走到哪儿都感觉到一阵冷风在身边穿梭,如影随形。蓝田心里忐忑,向旁看了看,忍不住“呀”地叫了出来。
甬道两旁的墙壁凹凸不平,细看之下,竟像是嵌了人骨。蓝田一边走,一边上下扫视,才发现上下左右都整齐地排着骷髅。
蓝田最初那阵惊异过去了,他就想起教堂藏骨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在捷克还有一间出名的“骷髅教堂”,教堂的墙上、柱梁、天花板都嵌着许多人骨,作为死者的栖息之地;相比之下,这里的人骨并不算多。
蓝田回想起马陶山的历史,殖民时期血腥的杀戮和小规模战争并不少,这些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