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掩盖得讳莫如深。后来再上马陶山,都是大晴天了,宏伟的屋宇和静雅的庭院光明而正大,观之只让人憧憬。
然而,今天雾气回来了,不太浓重,隐约地绕在建筑和植物上,像有意识的生物似的,四处飘动。它们大概是约好了,纷纷地聚集到苗家,因此苗家的豪宅比山上其他人家的雾气都要重一些。
他们车到了门口,蓝田就惊讶地发现,大门已经打开了,十几个佣人等在门口。院子里还站了吴成刚等苗家的亲戚们,独独不见苗稀南和苗稀秋。
这是在等老猫——未来的苗家家主?
苗家人丁不旺,这么些人,估计所有的近亲远亲都来了,就连以前排挤过老猫的齐家,也携老带幼迎接老猫。蓝田心想,这些豪门望族,毕竟是要比普通百姓势利些。
他对老猫道:“你自己进去吧。”
老猫应了一声,把手放在门把上,却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蓝田,亲了过去。
老猫捧着蓝田的脸,亲昵地吻着他的嘴,就像那是流淌而下的蜜。这个吻一点欲望都没有,只有难以言喻的眷恋。
蓝田心chao澎拜,眼眶酸了。老猫吻够了,离开他的嘴,笑了笑。然后他打开车门,走进了苗家的大门里。
看着老猫渐渐远去,蓝田突然就害怕极了。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不,不能让老猫回去,这很危险!
蓝田走出汽车,对老猫喊了一声。
老猫头也没回,只是远远地挥了一下手。
蓝田的心一路往下沉。雾气听懂了周围的密语,围拢了过来,包围住了苗家,终于把蓝田和老猫隔在了两端。
一个星期后,马陶山修道院的科洛雷神甫前来自首,说他是白羽莜谋杀案的凶手。
科洛雷神情沮丧,两眼都是红色血丝。他双目含泪,但脑子非常清楚,很详细地交代了谋杀的细节。
蓝田和凌霄云隔着玻璃,看祖晨光审讯嫌疑人。凌霄云叹道:“这位神甫真是普度众生的大善人啊,他要再不来,纪老的头发非掉光不可。就算不变秃头,天天找我们去骂一顿,也得骂出心脏病。”
蓝田听凌霄云语带讥讽,回道:“普度众生是佛教的说法,用他们天主教的话,应该叫拯救罪人。”
凌霄云哈哈大笑:“没错,众生皆有罪。你说,他的罪到底是杀了人,还是撒了谎?”
“你心里有答案。”
“你知道我不信,那你呢,你信不?”
蓝田面无表情看着凌霄云:“谋杀未成年人,就算不判死刑,这辈子也得在牢里度过了。一般来说,要是没做过,一个人不太可能会扛下这么重大的罪名。”
“所以,你认为他真的是凶手?”
蓝田沉默了一会儿:“看证据吧。祖晨光这么牛逼,肯定能找出一百样物证人证来指控他。”
凌霄云又笑了:“晨光急着要破案,肯定倾向于相信科洛雷是凶手。我呢——我认为凶手冷静、聪明,否则不会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死者被剥去部分衣物,却没有被性侵犯的痕迹,甚至虐待也是避开□□官的——这在以少女为目的的凶杀里,非常少见,他是性无能,还是对女子没有兴趣?”
蓝田看着她,“嗯,真知灼见啊,凌警官您继续。”
“班门弄斧,班门弄斧,”凌霄云嘴里这么说,却还是用自信的语气继续道:“抛尸湖边,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修道院里九曲十八弯,还有地窖、墓园和藏书库等隐蔽场所,这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他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在外面?有一个可能,就是修道院和墓园本身对他有神圣的意义、或者情感上的连结,他不想玷污这些场所。因此,他肯定是跟修道院有很深渊源的人。
“另外,他有社会恐惧症。他把尸体扔在毫无遮蔽的地方,是希望尸体能被早日发现,这样他就能跟公共视线建立联系,以补偿他不敢像普通人那样工作、生活的焦虑。蓝大专家,你觉得我的分析怎样?”
“不错啊,符合逻辑,也符合社会约定俗成的偏见,所以那些同性恋、宅男、Jing神病人日子那么不好过呢,随时都被怀疑会杀人放火。”
凌霄云夸张地皱了皱鼻子,“少夹枪带棒的啊。我认真分析案情呢,蓝田,其实你也不相信科洛雷是凶手吧?”
蓝田不答。
凌霄云继续道:“这位神甫说自己多么迷恋白羽莜,因为求爱不得而误杀了人。那么,他肯定不是对女性没兴趣,而且误杀就误杀啦,点个蜡烛干什么?他来修道院不足半年,对修道院或许有宗教上的敬意,但对马陶山家族和墓园能有多深的感情?还有,你看他签个名都手抖,这样的人能拿着剃刀,刮下活生生的人头皮?”
蓝田:“你这么说太片面了。”
凌霄云语气认真起来:“或许吧。不过,无论怎样,有个嫌疑人总是好事儿,要不我们真顶不住上面的压力了。蓝田啊,老猫回去一星期就有这样的成果,本事真不小啊!”
蓝田心一凛,深深地看着凌霄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