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在天同的陪伴下赶了半日马车,身体虽疲惫,Jing神却很足。不过他并未如以往那般对天同谈起京中趣闻,而是投其所好,说了整整两个时辰宫廷点心。
武王驾着车娓娓而谈,天同倚靠在车厢上听得极为认真,这些点心以前就摆在府中的寝殿内,他虽都曾见过,但因身份低微从未有幸品尝,所以并不知滋味如何,而今日主人所述细致生动,帮他将这一缺憾也补上了。
如此一人说一人听,这一下午便在赵昱清朗的嗓音中悠然而逝,直至日头西沉,他才收住话,将车驶离小道,停在林间一片空地上。
“天同,我说这些可不是为馋你,”临下车前,赵昱回身吻了一下天同的唇,最后道,“我只是为告诉你,我先前所说皆非虚言,许你之诺,有朝一日定会兑现。”
天同平静的心因武王之言又微微震颤,一股暖流不知从何处涌了进来充满胸内。他在主人温柔的注视下郑重点头,不顾喉痛开口道:“天同明白。”
听到天同的回答,赵昱粲然一笑,未再多言。他转身跳下马车,弯腰轻轻拍去衣摆上的尘土,然后起身举起手臂,仰头看向天同。
即便天同如今已懂得主人之心,也快要被武王接二连三的惊人言行吓晕了。但有主人先前那番话,他又不敢劝阻,只得伸出手搭在了身侧那张开的手掌上。
暗卫皆是浅眠,马车一停,七杀便醒了,起身时正看到武王浅笑着将天同扶下马车,当即惊讶得嘴都合不上。武王此前对天同又亲又抱,七杀虽觉得惊奇,但怕九哥难堪,每一回都立即垂眼避开,而此时在近处目睹武王这非同一般的殷勤举动,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疑问,武王莫不是对他九哥心生爱慕,情难自禁才频频做出那些亲昵之举?
“啊!”七杀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车下二人闻声齐齐回头,见七杀一脸惊慌,天同不由面露关心之色,而揽着他的武王则是皱眉问道:“怎么了?”
七杀当然不能说实话,只得跪坐起来,恭敬地低着头,扯了一个不大高明的谎:“回大王,七杀该死,方才是睡魇住了。”
七杀之言赵昱自是不信,不过念在天同在意此人,倒也不欲与其计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点点头陪天同去拾柴了。
武王一走,七杀也跟着下了马车。一落地,见天色昏暗,再顾不上揣度武王的心意,赶忙将马从车上卸下,拉到河边放其自行饮水吃草。
同为武王暗卫十余年,七杀和天同之间很有默契,天同会辨识野菜且手艺极好,这一路便负责挖菜和生火造饭,而七杀每日除了喂马,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打猎。
今日他放了马,正好看见河边散着不少石子,拣起几颗掂量了一下,感觉使着还算趁手,便握在手中转身进了不远处的林子。
七杀身为暗卫,暗器使得极为顺手,用石子猎些野物简直是小菜一碟,只用了不到两刻钟,便逮到三只野兔,他先用匕首熟练地将之剥皮开膛,在河中冲洗干净,然后一手牵着马一手提着兔子按原路返回停车之处。
七杀回到空地时,只有天同一人在照看已升起的火堆。难得武王不在,他立刻放松下来,兴高采烈地走过去,将手中的兔子交给天同:“九哥,这林子里的兔子一个赛一个的肥,正好我在徽镇买了些盐巴和椒粉,今晚便烤兔子罢。”
武王方才帮天同将火升起后,只说要找样草药,接着便离开了。天同一人闲着无事,想着晚上要烤rou就捡了几根树枝削成木签,七杀回来时他正削到第四根,闻言便笑着点点头,伸手接过一只兔子,正好穿到手中已削得尖利的木签上。
七杀看着天同挨个用木签穿起兔子,仿佛已见到其烤好后香喷喷油亮亮的模样,顿时眼睛都直了,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九哥,我还买了蜂蜜和酱料,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来!”
没有涂料,兔子再肥也不够鲜美,七杀虽舍不得,还是恋恋不舍地看了兔子最后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回车上去取罐子。
七杀走后,天同笑意未减。小弟将烤兔子的料备得这样全,显然是早就惦记上了。以前每逢春季武王都要从京城前往封地视察,行路中不当值的暗卫就常聚在一起烤些野味,天同的手艺就是那时练出来的。而其余十三位暗卫中属七杀最喜欢他烤的rou食,尤其是兔子,当时正在长个的少年一顿能吃下整整两只。
忆起往事,天同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去年此时,他还能在武王召幸时与当值的暗卫远远相望,如今他虽在被迫离开后又有幸回到武王身边,此生却再见不到曾经的兄弟了。
天同越想越痛苦,哀戚之心重如千斤,压得他一时难以喘息,眼中很快就憋出泪来。
大瑞宫一役未能与其他暗卫并肩作战,对天同来说既是幸事也是不幸,幸是他当时身在衡王宫中,不必亲眼见到兄弟惨死,不幸是他本可以与他们一同战死,黄泉相伴,却不得不苟活于世,忍受失去他们的痛苦和沦为娼奴的屈辱。
跳跃的火光中,天同双目含泪,脸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