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在宗室里挑些芝兰玉树的世子,为何选她这个病恹恹的孩子,差点夭折,得不偿失。满朝文武都不是酒囊饭袋,不乏治国经世之才,定然不是这样简单的,想来想去,只有她是文帝亲生子嗣,这点可以想得通。
只是观皇后待她,关切之心,总带着不经意间的疏离,且看文帝,待她更不见热络。唉……古代皇族生活,真是人心鬼蜮,她默默叹息后,就无Jing打采,怏怏不悦。
皇后对这些也无甚兴趣,摸摸她的脑袋,文帝隔三差五便会开家宴,请人观歌赏舞。青砖地面,澄亮如洗,下间空阔之地,舞ji翩然而至,彩色广袖飘如云动,足点轻盈,旋身摆裙,文帝已被她吸引而去,目光惊艳。
小安阳望着文帝唇际笑意,想起宫斗剧里朝三暮四的皇帝,再仰首望着皇后,神色如故,波澜不惊,从宫人手中接过玉盏,执起汤勺,竟还有心思喂她喝牛ru。
她歪着脑袋喝了一口,又去盯着舞ji。伶人多媚态,引得人侧眸,目色流转,她盯着那人身形,暗道古人迂腐,怎地还会敞胸露胳膊……她好奇便探首多看两眼,蓦地眼前晃了晃,一只玉手遮挡住她的眼睛……
咦,不让看。小殿下盯着那只手心,发现那里留着薄薄的茧子,不是光滑细腻的肌肤,这位皇后当真是自幼习武。
不让看就不看,她转身面对皇后,以为她生气了,抬首瞧见她面上无奈的笑意。她便收回目光,乖乖靠着她,面上又是意兴阑珊之色。
皇后瞧着她似是困了,向陛下告罪,带着她回宫。安阳伏在她的肩上,配合地眯上眼睛,她可看得出,皇后在殿内就是如坐针毡。
待出了殿,散了污浊之气,整个人都觉得清爽多了,她睁大眼睛,环顾四周。只是皇后不友好,刚出殿门就将她放下来,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道:“我们走回去。”
庭院清幽,春日多繁华,小道平坦,骄阳也不晒人,正是白日散步锻炼的好时机。安阳听之任之,迈着小步子,她腿短走得慢,皇后便跟着她的脚步,走得极慢,显得很有耐心。
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孩童多动,她便学着打探四周,不能让皇后起疑的。一大一小走在前,宫人逶迤而后,她时不时地回身望着那些宫人,颇像黑社会老大出行,后头乌泱泱地跟着大队保镖。
走过一刻钟,皇后停下,安阳不知何故,抬首望她,就见她弯腰将她抱起,摸摸她柔软的后颈,温润如春雨,面带笑意,“累吗?我们抱着走一段,歇息可好。”
安阳忘了,稚子走不了太久的,皇后虽小,心思也很细腻,心里涌上温暖,她点点头,显示自己听懂了。
她比同龄孩子乖多了,除去喂药需要哄,其余都乖巧如常人。皇后未教养过孩子,来凌州前都是在军中,与体阔肩宽的军人日日相处,也曾瞧见过叔伯家的孩子,日日哭闹不休,安阳这样确实算很懂事的。
安阳沉寂在皇后温香软怀中,被她抱着比被ru母抱着舒服多了,她不懂的事情很多,但仅凭稚子,是不会问那些大事的,她也就缄默不问。走过一段,皇后又将她放下,照例牵着她。
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永安宫门,台阶有些高,安阳抬抬小短腿,身子不稳就晃了晃,险些摔倒,皇后也不扶她,只让她自己走。几步台阶走了很久,小安阳喘了几口气,斜眼望着身旁的皇后。
她嘴瘪了瘪,皇后刚刚都不帮她,她生气了。
她站得笔直,半生不熟的小大人,下巴扬起,小手背在身后,不让皇后再牵。皇后莞尔,不曾想她不撒娇,竟是生气了,她掏出锦帕,弯下身子,擦擦孩子面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哄慰,只弯唇浅笑:“安阳很厉害。”
她眼中浮现夸赞鼓励的神色,俯身后裙摆曳地,安阳不用昂着脑袋,就可望见她素净容颜,洗尽铅华,想起方才殿阁内的伶人,不大明白,皇后为何不受陛下喜爱,论姿色,她更甚一筹才是。实在想不通,她的小脑袋瓜不够用了,真是弄不清前朝后宫的局势。
皇后不知道她的想法,对于乖巧的孩子,人人都喜欢,但教导孩子不可一味宠溺,要适时勉励。就像方才,小小的台阶应当自己迈过,从小养成独立的习惯。
走了这么久,孩子应当也累了,她伸手欲抱她回寝殿休息。安阳不理她,自己耷拉着脑袋,独自往前走。伤心的小模样,我见犹怜。
皇后跟着她,不出声更不曾丢下她,偏殿门槛比台阶更高,平常都是ru母抱着她出去的,她狠狠心欲四肢并用自己爬过去,方抬脚就整个身子腾空,如踩云雾,鼻尖嗅到清香,她挣扎几下,皇后素来清冷的神色中蕴出似水柔意,低低道:“安阳要讲理。”
她竟不知稚子竟然这般敏感,许是冷宫中遭人白眼,才会心智比常人成熟些。
稚子闹脾气只有哭,可她又哭不出来,只能偃旗息鼓,由着皇后替她脱衣,躺在自己小榻上午睡。盖着薄毯,翻了个身子,皇后还坐在榻上,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纤羽坠地可闻,她确实累了,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不知是不是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