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皱眉,忧心道:“就是难得妥当二字,方才你是没看到,那些夫人们,就差把算计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皇后却不怎么忧虑,淡笑道:“最不怕的就是她们算计,算计越多,越计较得失,才会越重视我的公主,越发不敢怠慢。”
经历顾家之事,皇后的想法发生了不小的转变。日后,她的暖暖若喜欢上一个爱慕权贵的人,她倒不怎么担心,因为有欲望的人,才能叫人拿捏住,而皇家,最不缺的就是权势。
若恰好相反,暖暖喜欢的那人无欲无求,公主尊贵的身份在他眼中好似无物,皇后反而要忧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再一次受伤了。
林夫人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那些人看中公主身上的皇恩,而公主最不缺的,恰好就是皇恩。他们看中了,才会讨好她,捧着她,以此来维系己身富贵。
这就是权势的威力,在巨大的权力面前,那些Yin谋算计,都可以当做小打小闹的儿戏一般看待。
永乐宫里,褚清辉喝下一碗姜茶,抱着暖炉裹着毛毯,身上逐渐回暖,昏昏欲睡。
紫苏在一旁指挥宫女,将今日收到的贺礼小心收起来,待她忙完回头一看,公主已经歪倒在软榻上睡着了。
今日为了行及笄,褚清辉起得极早,又在外头吹了风,眼下暖融融的地龙一熏,可不正好睡。
紫苏上前将她姿势扶正,又添了一条厚毯子。
期间褚清辉睡意朦胧地嘟囔着什么,紫苏认真听了,隐约听见云团糕、好吃之类的话,不由跟着一笑。
待褚清辉醒来,已是下午接近傍晚时分,紫苏听到动静,入内伺候更衣。
褚清辉打了个哈欠,软软道:“什么时候了?含章殿的点心送去了么?”
紫苏呀了一声,“今日忙着忙着,给忙忘了!”
褚清辉立刻张圆溜眼睛,“快叫人去御膳房提来,我现在送去,应该还来得及。”
紫苏看了眼天色,迟疑道:“公主,奴婢看这会儿都快下学了,不然今日不送了吧?”
褚清辉簪着钗子站起来,又叫人给她拿斗篷,“我答应了小恂每日都送的,况且还有先生那一份呢,以前天天都有,今日突然停了,还忘记让人传话,实在太失礼。”
紫苏见劝不住,只得一面派人去御膳房提食盒,一面准备出行行头。
今天比往日晚了许多,褚清辉赶到含章殿时,日头已经西斜得厉害了,只堪堪挂在宫殿翘起的檐角上。
平常热闹的含章殿,此时却没什么人影,按理说现在不到下学时间,还能听到阵阵练武的呼喝声才对,但眼下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不……其实有的,褚清辉忽然做了个手势,叫身后的人停下,侧耳仔细聆听。
咽呜的寒风中,夹杂着些许冷硬锐利的声响,仿佛有一杆长枪,破开冬日的霜雪,结着冰晶的枪头猝不及防刺到眼前,肃杀而冰冷。
褚清辉下意识屏住呼吸,放慢脚步,轻缓地绕到武场门边,缓缓往里看去。
偌大的武场内仅有一人,褚清辉此时也只能看见那一人。
他一身黑衣,手持长枪,在满天飞雪中,身形矫健迅捷得如一头孤鹰,也单独寥落得似一头孤鹰。
第16章 独处
褚清辉一时看呆了。
她历来知道闫默和别人不同,第一次见面就有这样的感觉,从小到大,她身边从未出现这样的人。
他沉默不语,与人疏远,仿佛和人群格格不入,但又叫人难以忽视,总不自觉的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而今日,这样的感觉尤为强烈。
褚清辉忽然知道了原因,因为他是一头孤鹰,鹰怎么会与鸟群为伴?
他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威严肃穆的皇宫,不属于繁华喧闹的都城,更不属于嬉笑嗔痴的俗世。这个人,他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无需别人擅自闯入,带去自以为是的热闹。
褚清辉踌躇不前,一时间不知是否该现身。
她脚下动了动,已有离开的打算,但就在此时,闫默缓缓收了势,向这边看来一眼。
褚清辉便被定住,脑中忽然涌出一个猜测,是否别人也如她一般,认为他的天地不需要外人参与,认为他喜爱那样的冷清,所以至今也没有人闯入他的地盘,没有人给他带去许多叨扰,于是,他的周身越发孤寂冷清。
眼前仿佛重现方才他在雪中衣袂翻飞的景象,褚清辉又迈开步子,这一次,坚定不移地向武场内走去。
她想,不论先生到底是何想法,到底需不需要别人的热闹,她既然已经打扰了他,那就打扰到底吧。
闫默打完一套枪法,随手往身后一扬,几息之后,原本在他手中的长枪,已经稳稳的插在墙角铁架上。
褚清辉一面朝他走去,一面听紫苏回话。
原来,今日太子就已经不必来含章殿,他不来。太子伴读自然也不需要来,含章殿内只剩下一群不到十岁的小萝卜头。他们的功课比太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