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海上一只救援船,充气筏已经划至救援船船尾,救援队队员一一接应筏上的人。
等到飞机重新降落在停机坪上时,全员下机。
路知意回望大海,此刻的海面已是蔚蓝一片、平静美好。
船上被救的五人悉数被送往医务室,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但仍需进一步检查。
贾志鹏手腕扭伤,想必是被爆炸波及,紧急情况下为抓紧绳梯,出了一点意外。
下机后,第三支队全员在停机坪集合。
陈声冷静地下达指令:“贾志鹏,医务室报道。韩宏,徐冰峰,留下检查救援机。凌书成,整队回训练场,继续待命。”
说完,他步伐匆匆往停机坪外走。
路知意望着他的背影,问凌书成:“他去哪里?”
凌书成:“出完任务,各队队长要参与指挥部会议,回来转达每次任务的细节纰漏和不足,还要写五千字报告。”
“报告什么?”
“报告下次遇见类似事故,该如何处理,如何调配,如何改正,如何进步。”
“……”
路知意怔怔地望着那人的背影,耳旁似乎还回响着他在机上言简意赅的命令,下方浓烟滚滚、火势冲天,他却镇定沉着,有条不紊下达指令。
三架飞机,九名队员,悉数听从他的调遣。
随时随地都有爆炸危险的游轮,他一声令下,贾志鹏毫不犹豫往下跳。
那份信任,无以言语。
凌书成整队,让全员回训练场。
回头一看,队末的路知意仿佛还没从那场行动里回过神来,他停了几步,等她走到身边时,问了句:“吓着了?”
路知意略一迟疑,问他:“如果今天是你,队长让你往下跳,你跳吗?”
“跳。”他毫不犹豫。
“哪怕跳下去可能会葬生火海?”
“那也得跳。”
路知意神情凝重。
结果凌书成反倒笑了,“傻吗你?所有行动都要得到指挥部批准,才能执行,要是真有危险,上面也不会同意。今天也是得到评估结果,确定还有充足的救援时间,才同意贾志鹏下甲板救人的。别怕啊。”
路知意点头,“第一次参加行动,内心难免有点波动。”
凌书成扑哧一声笑了,末了拍拍她的肩,“你放心,如果将来遇到特别危险的状况,陈声也不会让你下去的。”
“……救援的时候,他还分亲疏远近?”
凌书成摇头,“最危险的情况,他都亲自下去。”
路知意一愣。
凌书成微微一笑,反问她:“不然你以为队长这么好当?”
*
下午六点,路知意从训练场解散。
陈声一直没回来,全程由凌书成带队训练。
几年不见,原以为只是气质变了、外形变了,可直到第一次出任务归来这一刻,路知意才深刻意识到,不论是陈声还是凌书成,不论是韩宏还是这群队员们,哪怕平日里可以插科打诨、幼稚搞笑,但骨子里,他们与她已然有了质的区别。
危难时刻,他们是战士。
而她还只是个飞行学员。
去食堂囫囵吞枣吃了顿晚饭,她甚至一扭头就忘了自己吃了些什么。回到宿舍,就坐在桌前做笔记。
海上飞行救援专业术语。
海里等于多少千米。
特殊方向用语。
……
她埋头认真写着,笔尖唰唰唰,努力回忆陈声与基地沟通时说的那些话,然后上网查阅更多资料。
晚上七点半,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一顿,从屏幕前抬起头来,回头问了句:“谁啊?”
外面停顿片刻,传来简简单单一个字:“我。”
那声音低沉干净,仿佛某种沉稳而动听的乐器。
大提琴。
钢琴。
还是别的什么。
轻而易举拨动心弦,奏出乐章。
路知意倏地站起来,一路小跑到门边,一把拉开门。
开门的瞬间,走廊上的声控灯熄灭了。
屋内亮着一盏小台灯,借着微弱的光,她看见了门外的陈声。
他一身制服,身姿笔直站在那,不动声色低头看着她。
她一阵紧张,仰头问他:“找我有事?”
陈声收回目光,从她身旁跨进屋内,擦身而过时,扔下一句听不出语气的话:“不是说马桶堵了,喷头坏了,门锁有待维修?”
路知意一顿,“你不是让我找后勤部吗?”
陈声头也不回往浴室走,生硬地回答说:“后勤部下班了。”
“……”
他经过桌前,扫了眼桌上的电脑屏幕,目光又落在她的笔记本上,脚下一顿。
她把他说过的话全都默写出来了。
路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