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平息吗?”反是宇文诵出声。
“不错,你们快走!”宇文宪既欣慰又悲伤,欣慰的是幼子小小年纪便如此聪颖通透,将来必是一代人杰,悲伤的是自己再也无法看着他长大了。“带着我,你们是出不去的,更勿论还有齐王府众人,我不可能抛下他们!”
宇文诵突然跪下来,朝宇文宪磕了三个响头。
宇文宪泪如雨下,扭开头去。
颜英双目通红,咬咬牙,迅速上前抱起宇文诵,跑去那边与抱着窦言的沈峤会合,双方借着苏樵等人的掩护,迅速出了苏家,朝城门的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则是慕容沁冷酷的声音:“陛下有命,若遇宇文宪抵抗,便可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他趁着慕容迅和拓跋良哲拖住秦老夫人等人之际,竟是直接杀了宇文宪,还故意将动静传出来,让沈峤等人也能听见。
“好贼子!”颜英气得脚步生生一顿,他怀中的宇文诵亦是泪流满面。
“不要回头,先出去再说!”沈峤喝道。
说话间,慕容沁已从后面追了上来,沈峤一手抱着窦言,回身便是一剑,然而慕容沁从前身为齐国大内第一高手,如今又能被陈恭倚为左右臂膀,自然不是这一剑就能打发的,他身形飘忽,刀法诡谲,擅于窥准对手弱点一击即中,但慕容沁很清楚,今时今日的沈峤,已不是他能杀得了的,所以他紧紧黏住沈峤,只冲着窦言下手,为的就是让沈峤不得不分心去照顾沈峤,从而露出空门,同时也为了拖住沈峤的脚步。
刀光剑影之中,窦言满脸恐惧,却一言不发,紧紧搂住沈峤的脖子,不令他分心片刻。
慕容沁厉声道:“沈峤,你带着这小童,还要照料那两个人,而从这里到城门处,还有比我武功更高的高手在等着,你以为单凭你一己之力还能走多远!”
沈峤不为所动:“道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剑气澎湃,慕容沁抵挡不及,胸口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
但他非但没有怯战,反倒哈哈大笑,饱含讽刺之意:“道?你的道是什么?乱世之中,强者为尊,你的道若是有用,为何处处受挫,为何连玄都山掌教之位都丢了,你的道若是有用,你所属意的明君为何还没出现?”
沈峤闻言微微一笑。
笑容宛如风拂春波,泛起动人涟漪,就连山川之怒,仿佛都能为之抚平。
近在咫尺的窦言怔怔看着,她忽然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自己还处于四面楚歌的危险之中,即使数十年后,她都没有忘记这个笑容。
然而沈峤只是一笑,没有回答,这一笑里,早已蕴含千言万语。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多费唇舌又有何益?
道不同,不相为谋!
落木萧萧,寒风飒飒,原本大气磅礴的剑法急转直下,陡然多了一份肃杀之意,这是沈峤当初在碧霞宗上与昆邪一战之后,见自己对剑道的领悟融入剑法之中,另外自创的一套新剑法,每一招出去,都简简单单,毫无花样,慕容沁也觉得自己接下,可偏偏每次想要接招反击的时候,刀却总是不由自主偏了方向,又或者达不到预定的效果,反而被对方前者鼻子走。
沈峤一手抱着窦言,只以一手对敌,竟将慕容沁步步逼入无力抵挡的境地!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慕容沁狠狠撞上身后墙壁,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沈峤剑尖一抖,剑气竟直接化为实质,点住他的肩头要xue,令他无法动弹。
沈峤没有恋战,更不曾有丝毫停留,足尖一点,便又朝颜英的方向掠去。
此时的颜英带着宇文诵,已经快要跑到城门口了,他武将出身,擅长的是沙场上拼杀的功夫,轻功并不算厉害,此时一鼓作气,只希望能够马上出城,将宇文诵远远带离险境,不负齐王临终托付。
破空之声传来!
他头一偏,避开从不远处城门上射来的箭矢。
果然如慕容沁所说,那里早已埋伏重兵,个个弓箭上弦,只待万箭齐发,便能将颜英和宇文诵射成蜂窝。
颜英没有半分停留,反而加快了脚程,他低下头对宇文诵道:“七郎,你听我说,待会儿我护着你,等这一波箭雨过了,他们必然要重新上箭,就趁这一会儿工夫,你沿着城墙下面跑,那里的小门没关,有我断后,你只管往前跑,沈道长就在后面,想必很快能追上来,到时候你就跟着他,什么也不要管,千万别回头,知道吗!”
宇文诵从小就被宇文宪所喜爱,认为是宇文家将来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可见何等聪颖,他如何会听不懂颜英的言下之意,闻言死死咬着牙:“颜叔!”
颜英知道他听懂了,嘴角扯开,一面躲开由上而下的箭雨,不一会儿,他背上就中了好几箭,但他反而将宇文诵搂得更紧,脚下也没有片刻凝滞。
他带着宇文诵奔向还未关上的侧门,手持枪戟的士兵前来拦截,都被他一一打退。
“走!快走!跑出去!”他松开宇文诵,对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