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有一声极为微小但是又极为清晰的声响在太微所处的天地间响起。
最后一劫,过了。
脑海中原本空白的地方也都被以前的记忆所填满,当太微再次抬起眼眸,他便又变成了那个端坐神坛之上俯瞰众生的道尊,但是周身清冷的气息却变得平和自然起来,一切都变得越发的圆融如意。
因为周身气息的改变,乍然看上去太微好像是比之前更容易接近了,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份改变不是变得平和亲近,只是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变成了天地不仁、众生皆蝼蚁的漠然。
只是后者比前者更多了一份慈悲平等的假象,既然众生皆蝼蚁,那自然没有什么高贵低贱之分,可不就是平等么。
没有人发现太微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身上所发生的改变,也没有人知道,那传说中神秘莫测的玄光之劫在今天终结了它无人能破的神话。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什么绚烂神秘的异象,连拂动太微衣袍的风都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也没有人见证这一刻。
只有院中被风吹动发出沙沙声响的花木和脚下沉默的青色地砖看到了这一切。
连太微自己也不知道,在他之后,那道束缚了天衍修真者千万年以来的壁障将被打破,很快,这片大陆上将迎来一次密集的爆发式修为井喷。
也是乱世来临之前最后的辉煌。
......
时间便这样看似安安静静地又过了几天。
当之前的记忆全部回归,当越羲就是兮月的猜想真的被验证,太微表现的远比想象中的更为淡定。
想到越羲之前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情感以及初见时的种种异常。
虽然太微不知道兮月是怎么变成了越羲,又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本事。但是毫无疑问的,越羲他知道,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师尊,但是他对当时毫不知情的自己选择了隐瞒,然后又在那样的情况下向自己表明心迹。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他难道不知道师徒相恋乃是大忌吗?
那个曾经一直依赖着自己的孩子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真真假假,游戏人间,甚至,连对自己师尊都不再尊敬,而是可以毫无压力地调笑戏弄了。
太微曾经因为越羲带给他的那份熟悉与亲切所衍生的好感在此时被消磨的一丝不剩,记忆中那个曾经乖巧懂事的小徒弟,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昨日一切譬如昨日去,倏然间便恍如隔世。
太微想起兮月当年进宗之时所生的异象,想起自己在决定收他为徒时就已经做好了护他一世的准备。
当年那个让自己心软的小小孩童已经长大了,也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改变了。
不再需要他护持,不再需要他提点,不再需要,他这个师尊了。
太微的眼中满是漠然,虽然他曾打算护兮月一世,也不会因为什么毫无根据的异常而舍弃他,但是很显然,兮月已经把他这个师尊给舍弃了。连名字都换了,越羲,越羲。
既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那么太微便如了越羲的愿。
他要做越羲,那么从今天开始,世上便不会再有兮月这个人的存在。
他不再想承认他这个师尊,那么他们的师徒缘分便就此结束。
太微从来都是一个冷情的人,不是什么外表冷淡内心温柔长情,就算有一点这种感觉也是之前的太微而不是现在。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中平静的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那是曾经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徒弟,是自己一手带大,一点一点指导他修炼的弟子,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但是太微此刻的心中没有不舍,没有惋惜,没有心痛。
只是当林瑾再一次问到兮月的时候,太微回答道。
“清尘已经不幸身故,世上也再没有兮月这个人了,等本座回到宗门就会发出讣告,昭示天下。”
没有去看林瑾当时震惊、不敢置信的表情,太微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一股倦意涌上了心间。
不幸身亡了。
最为简单却最无可争议的理由。
天衍上每年每天每个时辰每一刻、甚至每个瞬间都有人死去。
有最为平凡而无力逃脱的生老病死,有天灾人祸,有意外,有注定。
这些人里,有普通人,有修真者,有天之骄子,有修真大能,有位高权重的,也有浪荡无依的。
兮月单论身份的话自然是处在整个天衍的最高层,但是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修炼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纵然有人护着,出现各种意外的可能性也太大。
世上从来都不缺少半路夭折的天才,相反的是,往往就是那些天才最容易半路夭折。
这个理由相必越羲知道了也会很满意,只有兮月死了,销了道宗内的玉碟,真正地斩断他们师徒间的关系,“越羲”这个身份使用起来才毫无顾虑不是吗?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