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传来,谢必安想动动唇角,“嘶”,好疼。
祠堂门被轰然踹开。
谢必安的身形颤了颤。
那人的脊背还是这样直。
范无救想。
“你来干什么?!”
“出去!”
学士生起气来谁都不顾,连皇子也是吆来喝去。
皇子心疼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锦袍后还被他外公踹了个脚印。
他走近,跪在了书呆子面前,捧起那人的脸,满目哀戚。
谢思一声长叹,面对着谢家列祖列宗,老泪纵横。
“必安,不怕。”
“我陪你。”
碧落黄泉,我哪里都陪着你。
谢必安抬手,接住了少年刚刚掉下来的泪。
闭了闭眼。
无救,你这皇子,当得好生窝囊啊。
十一皇子范无救,主动请缨驻扎西北边塞。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虽说十一皇子默默无闻,却也毫无必要。
这不就是,主动放弃了皇位嘛。
退了朝后,御书房里燃着极清淡的龙涎香,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儿子,有点怔忪。
想起他的母妃,早已亡故的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突然有点不舍。
“朕虽是天下之主,却也是你们的父皇。”
“你们一个个离去,岂不是让朕膝下无子?”
范无救有点僵硬,他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从退朝开始。
所以这就显得有些好笑了。
真的在乎儿女,怎会放任自己就这样跪着?
“父皇,我意已决。准许儿臣,以身许国!”
两下都心知肚明。
皇帝的疼爱之心但凡再多上一点,就会撤回把传胪派去西北苦寒之地的旨意。
可是......
“罢了,去吧。”
范无救衣袖里握着的拳头紧了紧,指甲掐进rou里。
“好生照顾自己。”
这就是帝王的仁爱之心。
居然都比不过,在殿试上,小小少年给他带来的一丝气闷。
范无救垂手。
“谢,父皇隆恩。”
“嘶—”
书呆子打掉在自己脸上动作的手,“痛死了。”
皇子殿下,或者说滇西将军,笑容难得轻松得看着他,如果忽略眼底的那丝心疼就更好了。
“必安,抱歉。”
“你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他手上涂药膏的动作放得更轻的些,但笑不语。
谢必安觉得自己的一边脸冰冰凉凉的,没涂药的那边脸有热的发烫。
冰火两重天。
然后那边涂了药膏的脸,被覆上了一一个温热的东西。
皇子殿下的吻太过轻柔,也只持续了瞬间。
谢必安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药膏涂多了。”
“哦。”
“你还没有回应我的道歉。”
“哦。啊....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他笑。
必安,有你,此生足矣。
第 6 章 苦寒。
出发了一个月,范无救已经觉得有些无助。
他们早已过了平原地区,现在入目的是无穷无尽的山峦。
四处都泛着刻骨的冷意。
“无救!”
队伍里,唯一的马车上坐着西凉城未来的小县令。
一路上谁也不认,直把皇子殿下使唤来使唤去。
小聪赶着马车。
他居然会赶马车了!
这个发现太过惊奇。
没办法,谁让里面这是他家少爷呢。
他没见过多少人,直觉里,少爷已经是他见过的,最为潇洒快活的那个。
他从小就在路边乞讨长大,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他跟着少爷,一路走来。
人啊,为什么都活的那么累呢?
范无救听到喊声,停下了马。
“蹬蹬”又驱马到了马车旁。
“必安,怎么了?”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谢必安探出头来,他看着这个一直缩在马车里的人,一路上的颠簸把书呆子又折腾成了一个皮包骨。
他有点恨。
恨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把必安折磨成这幅模样。
“快了,还有几天。”
他甫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嘶哑难闻,书呆子朝他伸手。
“怎么?”
“我也想骑马!”
他皱眉,气候冷冽,哪里是他能受得住?
可是书呆子的眼神太过坚定。
和他对峙从没赢过。